“呀~嘿!”萧宁素奋起全身力道要将剑尖再进一步,崔渊明怎会轻易让她得手,两支铁钎交相一勾,“嗤”地绞住赤鸾,悬停在崔渊明心口不足二寸处。
萧宁素凤目含怒,反手攥着剑柄,葱指一搭柄上玉珠,顾不得肩头云门穴犹未散去的酸麻涩软,十指再拢,靴底钉在太华二月春泥中,赤鸾奋然再进!仅仅毫厘,剑尖就要刺将进去!
二人已是相距堪堪数尺,崔渊明眼瞳中甚至淡淡泛出了萧宁素凝着一股恚怒也不失清雅的绝美脸庞,萧宁素所见的,却只是古井无波,置生死于度外的冷漠,仿佛抵在心口的不是她斩金断玉的宝剑赤鸾,而是立春二月里抽芽杨柳的柔软嫩枝。
赤鸾剑尖刺破崔渊明胸前黑衣,渐渐沁出滴滴血珠,崔渊明似是黔驴技穷了,只晓得一味抵着赤鸾,萧宁素若是骤然拧出最后一点存力,一寸!一寸便够!一寸之差,崔渊明逃不过必死之局!
萧宁素嘴角一哂,诱我竭尽全力么,好!我就入你毂中,但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后手更快些,还是我越一寸更快些!我知你招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胜我一城了!
有一蚍蜉正欣然啃噬着冒头不久的嫩绿草芽,它最是爱这般自漆黑地底中九死一生钻出的肥硕幼芽,鲜美肥嫩,不似深绿坚韧野草,啃起来非得磨了臼齿才能撕扯下小小一片,闹得不好还要唤来同伴吭哧吭哧得搬辉巢穴中,来日方长放软了才好吞进肚中。
蚍蜉短短几口将这可怜嫩芽嚼烂了,独独属于嫩芽的清新气味自更远处飘来,蚍蜉直感觉今天应是一个幸运日,寻到了如此多的食物,它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呼唤来族内同伴,一道享用了大餐,再搬运回去,献给女王。想着,蚍蜉急忙吞下了口中稀碎的汁液,鼓动肢节,一前一后地朝清新滋味的来源地爬去。
正爬着,蚍蜉越发觉得嫩芽近在咫尺,不过,为什么这泥土在塌陷?这?!蚍蜉停下了步伐,它王望着面前深不见底的坑洞,山川巍峨般的一根草茎坠落在面前,将蚍蜉的坦途砸成了深渊。
蚍蜉停在深渊前,本能地退后了一些,它有点想退却,但是嫩芽的滋味萦绕不去,它一抬头,只要越过了这深渊,就是漫山遍野的嫩芽,足够积攒起部族幼虫的食粮。
那还需要什么理由?蚍蜉想也不想,跳进了深渊中。
剑尖寸进,再不得寸进。赤鸾亘在萧宁素与崔渊明之间, 明知再进一丝即可,但萧宁素偏偏榨不出那一丝力气。
崔渊明眼底浮出一分诡异,绞住赤鸾的铁钎左右一拧,如同虎头钳子一般将力尽的赤鸾生生绞了出来。
随后崔渊明松开。
赤鸾当即滑过,萧宁素万万没料到崔渊明整了这么一手,这是活腻了准备自裁么?
绷紧的弦断开,电光火石间萧宁素猝然眼前一闪,直觉地一偏头,一丝冰凉飞过,赤鸾叮当一声错肩袭过。
嫣红。
粉甲染红,萧宁素垂手任由鲜血滴落,赤鸾舞了个剑花,漠然忽视了一侧玉颈血流满溢。
崔渊明胸前衣衫破烂,心口处一道尺许长的剑痕,皮肉翻绽,但这个崔渊明不过只是真身崔渊明的一个傀儡罢了,无心无泪,皮肉伤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这铁钎崔渊明宁冒身死陨落之危,不惜以伤换伤,主意打的极好,就是要磨尽萧宁素底蕴,萧宁素急着近身缠斗以求速胜,崔渊明何尝不是如此,待得她剑势后继乏力,最终还不是要被搓圆揉扁?
温热鲜血流过曳地披风,淌进亵衣,又淌过微汗肌肤,萧宁素气息有些紊乱,她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摇摇头挥散疲乏之意,她不知道崔渊明究竟布下多少重手段,但她清楚得知晓丹田气海中真气已然隐隐见底,先是舞剑而御箭雨,以一敌二斩下两个宗师,更是一己之力挡下十几个小宗师,此时与崔渊明连番缠斗,本想搏命出去近身拼斗能战而胜之,但着铁钎崔渊明远比她所想得实力高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