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璐真人活了数百年,道宗英才见了数十拨,但如萧宁素一般厚积薄发,半日内不借助丹药灌灵等外力从旋照六层陡然升到融合八层巅峰,也是不多见的,祺璐真人性子本就跳脱,也不在意有小辈,戟指就戳萧宁素脑门上,笑骂道:“狡猾的丫头,在小比后就能一鼓作气修到融合了吧,偏偏要等到今日,说,藏着什么鬼心思?”
一旁几个天门女修都是掩嘴轻笑,一个圆脸女修接住真人话头说道:“师妹天资绝佳,心性坚定,开天门也是这两年的事情了,这几届二重天弟子在十年学子生涯里,修到天门也是极少,师妹有望做第一人。”
祺璐真人膝下无子女,栖月真人闭关前将萧宁素托付给她,真人其实也是十分愿意照看萧宁素这般前途远大的弟子,有栖月真人一份大人情不说,还能以此在临渊真君前有几分薄面,道宗谁不知临渊真君与摛藻真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哪里会主动亲近小女修,不怕打翻家中醋坛子?不久前看望萧宁素,更是说明真君心中有所记挂。更可况萧宁素日后不出意外修到真人就是车到山前自有路,越早打下关系便是越好。听见有人盛赞萧宁素,祺璐真人嘴上虽是“莫要捧杀了才对,世间英才无数,天分占三,勤奋占七,不可言早。”但毫无斥责之意。
在场天门女修都是活过一甲子,察言观色下各自赞过几句便是借故告退,见萧宁素绞着衣袖,祺璐真人知是萧宁素有话要说,回了里边。
“小姨,董昕、张纫寒她们,都还好吗?”萧宁素问道,方才疗伤、真君问话、小破境,都是没搭上这个,月前虚天障惊变,在陈昌师兄飞剑上,一路往南未曾看见也是往南的张纫寒众人,心中担忧。
祺璐真人面上笑意散去,微微摇头道:“董昕在沧澜湖中救起时身负重伤,旖宣真人带去煮海丹阁中服下灵丹才吊住了性命,七日后才醒过来,应是没有大碍,张纫寒与其他弟子离开营地后便被冲散,带着十余人躲在了虚天障旧阵点中平安无恙,吕飞白带着剩下人坚持到了后半夜援兵到来,六十人里,生者尽皆有伤,余霖林、庞湫兮、张明月仍旧是失踪,陨落者,有是十九人。”
这十九人都是二重天六殿中最拔尖的弟子,陨落一个都是道宗莫大的损失,萧宁素默然,轻声说道:“我想看看有谁。”
祺璐真人从袖里取出一份名单,萧宁素顺着单子读下去,青桑中蔡文君、邱华、张说不幸陨落,都是朝夕相见的同窗,在小孤峰上都曾意气风发,言道要长生逍遥,遨游神州,没想斯人已逝。
单子中许多熟识的人,岳菱赫然在洗月亡故三人中,搬书的时候,岳菱赶了好几个通宵画出《太华剑道初解》,与吕关白有婚约在身,恋人逝去,天晓得吕关白现在是如何的消沉。
还回了名单,萧宁素抬头看着祺璐真人,不觉间声音有些哽咽,说道:“小姨,那天虚天障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进来的时候有人就说是不对劲,害死了好多人,怎么这次又是虚天障……”
祺璐真人眼底闪过几分无可奈何,虚天障是道宗仙阵基础所在,是开派仙人联手创下的无上基业,道宗历经无穷岁月想要发掘解读虚天障,所得都只是沧海一粟罢了,若非是有仙人留下的阵盘可堪控制,虚天障真不是当今神州修士所能布下,内中涉及之事太过复杂,既有道宗内部倾轧攻讦,虚天障自身阵点不庞杂,说不得还有外部势力渗透,月前虚天障惊变牵连之人太多,首当其冲就是两仪阵阁,掌门震怒下,削去了祯贺真君阁主之职,发配七重天中镇压寒脉,这般上达天听,在道宗牵涉之下,十几个二重天弟子真不算什么。
“哎,小宁,修士修有情道,就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虚天障笼罩了太华疆域,神州第一仙阵,有所震动在所难免,小姨只能说到这里,待你到了小姨这个境界,或是更高,你自然而然就晓得,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萧宁素岂会满意祺璐真人敷衍的说辞,看着同窗浴血死斗,痛彻心扉又不是她,从栖月真人、栖篁真人,都是让她等个几百年,修到该有境界,纯是大人哄小骇一般,殊不知被视作小孩的诸弟子,都是行过冠礼、及笄的,不怕翻了船么?
“待,待,待,都是这样,待你天门,待你真人,这一个‘待’字,你们要说多少次?死的是我们,为什么就要隐瞒起来,我连知道真相都没有资格吗?”萧宁素忿忿地别过了头,凤眸里满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