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真君诛杀了梼杌邪君,将狍鸮凶兽击地生死不论,但也绝不轻松。其下的萧宁素仍是在奋力对抗着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的邪修冲击。
“开生闭死!”方阵仙长无不是如此喝令道,十个四门斗底阵都是迅速合拢了前方杀阵,转而开启左右两侧仅仅一线救援通道,乍看狍鸮坠落,众邪修心下惊慌,知晓主心骨梼杌邪君势必凶多吉少,一股脑地要冲破开灵方阵,一旦带了逃命之想,更是凶悍非常。
数千上万邪修浪潮逆势狂袭,十个开灵方阵布下的死阵哪里绞杀地尽,即便是坚持不动都是莫大的艰难,为将帅统御,有一条须是心肠冷漠,该弃车保帅时决不可有丝毫犹豫,浓的化不开的血腥气散不去周纨眼中一丝清明,看也不看两侧苦苦支撑的四门斗臂,令旗猛然劈下,厉声喝道:“绽灵!”
四门斗底阵情势一转,除却用于坚守原地的灵力外,尽数拨给牵连在外的斗臂修士灵力长绳中,然而最大的一部并不是用以增强战修实力,长绳赫然成了一条烧红绞索,横江铁索一般拦腰截断了所有敢于越过的邪修,而走投无路的邪修只能朝着最后一条生路走!
战修!
萧宁素与旁位师姐竭尽全力地稳固住长枪平直,一时间倒是并未在意长绳倏忽换了颜色,仍旧是长枪一扫,素王割杀,偶然间踞地持枪前退,亦然可以强行迫退迎面而来的十数人,丝毫不逊色于几位半步天门修士的师姐们。
萧宁素腰侧一烫,浑不在意地以为是中了冷箭暗伤,待将落入毂中的邪修剜下首级,再度转头一看,惊讶发觉长绳如熔融铁索,五丈长一横,便如一把庞然镰刀割过,没待涌上几分喜色,便看到旁位师姐愤然掀开面甲,喊道:“我道诸修,无人畏死!”
一只殷红佩缨战盔砰然落地,师姐张扬起披散青丝,虽是苗条女子,舞动起大戟宛若泰岳镇峦,在黑色浪潮中抡圆曳出无限悲怆风姿,萧宁素旋即反应过来长绳烧红之意,分明是方阵无法承受住太多的邪修,强自坚持下陡然崩溃,所有人都活不下来,与其全军覆灭,不如倾尽全力,将红了眼的邪修分流到两侧中,灵力长绳愈发厉害,就愈朝阵外战修薄弱处冲去,有十方天罗大阵,不虞邪修脱困,牺牲掉的,本就是出阵后九死一生的战修。
萧宁素连深深看一眼前方提剑高声呼喊的周纨一眼,心中并无一丝做了弃子的悲愤,换作是她,顾全大局也只能如此,方今之计,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
一旁舞戟的师姐再也不能推进一分,乍如飞蛾扑火,一瞬光彩,萧宁素箕枪压顿,刺穿了一名邪修胸腹,一连震飞了其后三四人,脚尖旋身一转,风车般要转动起来,稍有半圈,有难以为继就吐出衔在嘴里的符箓,片片轰然炸响间,几乎看不见死伤之后的空地。
“哈~呀!”萧宁素将剑术融会贯通中枪术里,能算做一个枪道小才,但无修为傍身,近身在所难免,抬膝一磕,踢地冲进身前四尺的邪修捂腹低头,但萧宁素没有空再去应付,而是手掌一推,精钢枪杆卡在一头凶兽嘴中,骤然清啸间,有符甲支撑,萧宁素一人之力,推着四五人顶着人潮回退数步,素王有一丝空隙,寒光飞逝,就似削下案板鱼头样。
“老娘许铃宇,三十五年来诛邪无数,不杀三百邪修不入天门,今日有望!”一旁的许师姐鬓发染血,仰天长笑道,手中画戟滑腻湿手,白金戟枝层层叠叠覆上了濯洗难精的污渍血肉,两手一捋杆上血珠,斜劈斩落,溅落起砰然灰尘,麦色脸庞上毫无惧意,女子持枪,女子持戟,谁敢说逊于须眉?
另一个熊姓师姐始终沉默,黑甲红线,身高八尺犹如一座铁塔,斩/马陌刀丈余犷悍,被萧宁素长枪钩中刺扯者多是暂时保的一条性命,而被熊师姐陌刀擦中,无不是爆地化作一滩碎肉,无怪乎当得四臂战修之名,祭拜三清时也该带上一柄关刀,言道我等虽是道修,尊崇天道,但也手上沾满邪魔黑血,不愧心,不愧己,不愧宗门,不愧天道玄黄!
“哈哈哈哈!”三位披甲女子高声齐笑起来,走出方阵的刹那,她们便不曾想过有踏回的生念,若能回去,便当是搏地一条命回去,战死疆场,自会有道宗同门收殓棺椁,三魂七魄未有散去,送入神州道观中得享香火,百年后,自然又是英姿勃勃!
“能与二位师姐,死同沙,战同袍,是宁素的荣幸。”萧宁素枪尖倒滑,钩住近到身前几乎是贴面的邪修,螓首往前一砸,砸地邪修鼻梁凹陷,形同拥抱,素王一击刺穿了后心,不急着一脚蹬翻,而是以此为盾,挡下了几记邪法,才抛出一张符箓,傲立在黑红污泥上,笑道。
熊紫凝与许铃宇相视一望,早前鄙夷萧宁素是个真人捎带来的涨涨阅历的二世祖,不成想敢上阵攻鬼煞宗,更不成想,竟然有这个胆气与实力,与她们并肩作战,都是手上不歇,熊紫凝陌刀如风,人马俱碎,喊道:“小师妹有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