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心里想的是,妮卡何其聪明,她正依靠这些点滴细节为大都督出身的世界建模。如果她出自善意或者好奇,也就罢了。但如果她别有所图,或者是来自某一个势力的奸细,那后果太可怕了。
妮卡则有着更深一层的试探,但依旧那样波澜不惊、神态自若。她把头发向耳后别了别说:“怎么了?”
“噢,没怎么。想起一个朋友。”周宇继续低下头吃自己的烤鱿鱼。
“你、你很讨厌我吗?”妮卡看他一个字都懒得说,不得已先开口缓和气氛。
“讨厌倒是不至于,但是你过于神秘,让人不得不提防。人在江湖飘,最好不挨刀啊!”
“我很好奇,猫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动物呢?”妮卡眨着大眼睛,又回到刚才的话题。
“猫嘛,是一种天生的猎手。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它钟爱的食物。猫时而调皮、时而神秘、时而凶悍,而且传说有九条命。”
旁边传来妮卡咯咯的笑声。
“笑什么?”大都督十分不解。
“那、那我就是你的小猫咪!”
大都督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在草原的微风中兀自凌乱了。
“副指挥使大人,总司令说可以出发了。”翌日一早,经过连续两日鏖战的大军终于整备一新,准备向草原腹地进发。两日来的激战,一共折了三百来个兄弟,让周宇心痛不已。他依旧是火葬了这些苦命的人儿,并亲手给他们刻了一个墓碑立在半人马部的废墟之上。
那碑上写着:奉天讨贼无名英雄三百之墓。
每当此时,周宇都会觉得好累。战争是结束战争最好的办法,可是在这条路上又有几人能走到最后。即便到了最后,又是几人哭来几人笑。也许,把一切想得更简单些,才是这些帝王们得以慰藉的唯一坦途。
“走,出发!”
前日里研究地图发现,精灵草原是一个椭圆形的草原,半人马部位于正南方。其北是一个骑士的标志,其西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其东是一个城堡。骑士和黑影都没有标注名字,但是画了一个双刀交叉图案,想来是十分危险的意思。
东方的城堡上写着伊克莱城,画着食物、马匹和衣服的图案。看来,三个方向里只有东方才是真正可以补给的地方。此番突进,周宇正是选择的东方伊克莱城。
一路无话。
十日之后,大军抵达伊克莱城外二十里的位置。周宇命令全体扎营休息,他把计划向妮卡详细讲解一番。起初,妮卡宁死不从,她不愿再装扮什么劳什子的草原最后一个萨米尔。但自己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最后终于在和周宇的冷战中妥协了。
班布尔、玛夏在前面赶着马车,车周用厚厚的草帘遮蔽的,里面自然坐的是草原上最后一个萨米尔。周宇骑着马殿后,就这样四个人不疾不徐地向伊克莱城行去。到了城头卫兵那里,虽觉几人带着面具不像好人。可看他们拢共四人谅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就当行脚商人给放行了。
“来啊、来啊,瞧一瞧看一看啦,新到的上等好货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哈,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哈!”
刚一进城,入耳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伊莱克城的确是草原上一个璀璨的明珠,难怪就连地图上都专门标注出来。与坎坤城和卡曼城相比,也不遑多让。若是论起手工业和商业,怕是更要强上少许。
“去,回去!”看到妮卡掀起草帘,东瞅瞅西看看,惊喜好奇的样子,周宇一把摁住帘子,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儿,还是小心为妙。
整整三条街都是商贩商铺,满街叫卖的、杂耍的、看热闹的、打架碰瓷儿的,全都是一头金发。看来这是一个标准的索拉西亚城郭,如假包换。
都说草原上民风彪悍、男女热辣奔放,在周宇看来这里也是如此。男的大多赤着上身,涂着油彩或披着兽皮,女子皆头戴花环、紧衣短裙,脚踏兽皮靴。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人家要出去走走!”帘子里传来幽怨的嘟嘟囔囔声。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周宇小声怒斥了一句。
“先找个歇脚的地方,然后再说。”说完,大都督翻身下马找了个路边卖茶水的大妈客套了片刻,套来客栈的方位。
“客官远道而来,一路风尘,进来歇歇脚可好?”人还没进门,店小二堆在一起的嘴脸就贴了上来。
“唔,我要两间客房。还要些酒菜,送到房间里来。”周宇把马缰递给小二。
“好嘞,客官。客房每间每天一粒金砂,咱先把钱付了可好?”
“金砂?是什么东西?”周宇对索拉西亚的货币流通情况明显欠缺些了解。
“喏,这里是十粒金砂,先住五天。快去准备吧!”班布尔连忙跨步挡在一脑门子官司的大都督身前,生怕他情急之下拔刀砍人。
“这玩意儿你是哪儿弄来的?”周宇按照店小二的手指方向一边走上楼梯,一边问身后的班布尔。
“抄了布鲁诺的老窝,这东西足足装了三麻袋。小的只是听原来的守卫说过这个,自然知道是好东西,所以一点儿没剩下全打包了。”
“哦,你还特么挺机灵。这把你聪明的,没谁了是不是?”周宇给了他一胳膊肘,他嗔怪班布尔之前没交代清楚,但也不是什么大事。钱嘛,有就花,没有就抢。
“原来咱们在奴隶营里,钱对咱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也花不出去。如今出来行走天下,没有这些傍身,寸步难行啊!”玛夏也在后面帮腔。
“哎呀,行了行了,快进来吧。给妮、哦不,给萨米尔那屋先查探一番,然后再回来。”周宇指了指旁边的房舍。妮卡蒙着一个厚厚的麻布巾,走在几人中间,连男女都分不清。
“进去吧,小猫咪?”周宇做了个请的手势,脚上一阵剧痛传来,然后duang的一声碰了一鼻子灰。身后是玛夏和班布尔捂着嘴的窃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