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商量啥,这伙房里的事情不说好了嘛,全权交给你负责。你人不够用?我从虹城守备里再给你调五百,够用不够用?”
“不是、不是,大都督。是、是这么回事,您看我跟花儿年纪也不轻了,咱们跟年轻人比不了,人家是活一天是一天,咱们是活一天赚一天。”
老蝮看了一眼五月花,俩人老脸相映红,红的像超市挂卖的红秋裤。
“你、你们,是想趁机会把事儿办了?”
“对对对,还是大都督善解人意。”
老蝮搓了搓谢顶谢的一塌糊涂的“秀发”。
“不是,据我所知你们的事儿不都办了吗?”
“没、没有啊!”
老蝮满脸惊恐,五月花一脸愠色地看着他。
“你们在火轮上办了多少回?那天晚上我一眼都没合!”
“大都督你!”
“哎呀、哎呦呦!”
老蝮的耳朵好像被提开缝儿了,周宇都感觉到疼。赶紧跑,脚底抹油吧!
满眼的紧张,满屏的忙乱,大都督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你在想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飘入凭栏而靠周宇的耳中。
“我在替他们高兴。”
“高兴?为什么高兴?”
“我感觉到他们很开心,很享受。如此畅快开怀和乐在其中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长久以来,他们的诉求都是这样简单,而我却一直装作瞎子。”
“嗯,好像的确与以往大相径庭。”
“在我家乡的语言里。兵,是一个人扛着一座山。你想想,那需要多大的力气和多大的勇气?当兵,就是一群人咬着牙关,靠着一口气把肩膀上山一样的重担扛起来。当兵,比做人难多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学问的人。”
妮卡侧过身子,仔细盯着周宇的侧脸。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感觉这人也没有那么讨厌。苍老,最近快速占据了这张脸的绝大部分地区。
“呵呵,学问?学问是学出来的,也是问出来的,但绝对不是考出来的。如果有机会,我介绍你上一个电大,网址是三达不溜。。。”
妮卡早就习惯了他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竟然也不恼他,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一股暖流传递下来。周宇感到很温暖,且有关心和体谅在里面。
“你一定到现在还不理解我为什么放了堕落先生吧?”
“是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无论如何,我都该支持你。因为,你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没有你,我和起义军不知道已死掉了几次。”
周宇知道她说的是蝶城那一次和莫平川的这次。
“我把那首诗纹在他的脸上,是让他成为一个移动的广告牌,行走着宣传黑洞人的可怕,给予厝灵乃至黑盔武士强大的心理威慑。这是心理战!”
“此外,还有另外一层深意。我来问你,如果让你去祸害一个单位的领导层,你会怎么做?”
“祸害?是破坏的意思吗?”
“对,差不多。打个比方,假如现在厝灵聘你当秘书,你如何能够让他的黑盔军团江河日下、一蹶不振?”
“这个、这个我没有想过。。。”
“我知道你没有想过,你也没有做过。因为你不可能遇到,而我生活的那个空间,经常会遇到这种事。”
“为什么呢?人为什么要破坏自己的集体呢?”
“当然是有原因的。首先,是为了利益。如果你是修栏杆的,栏杆只有总坏你才总能够有活儿。有活儿你才能赚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自己去掰弯它、剪断它。同理,破坏公路的都是修公路的;下课给学生补课的老师都是上课不倾囊相授的。。。”
“其次,是为了政绩。有的部门和领导是分管业务的,亩产十万斤他脸上有光,带队去大会堂领奖。可有的部门不是,有的部门是以检查监察为任务的,指标考核和绩效排名也靠这个,没有人出错怎么行?没有人犯事怎么行?那我们年终总结写什么?没得写、没得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主要领导发现你常年无事可做,开始在心里重新掂量你们存在的意义和必要性的话,事情就大条喽!”
“所以说,必须得有人出错、必须得有人落马,必须得有人为了我们继续存在和可持续发展下去而牺牲。更何况,没有绩效没法跟上级单位行文申请经费。没有经费,就没法报销兄弟单位来访的饭费、招待费、车马费、服务费,那自己单位的工作人员和家属去外地也就不好意思让人家接待了吧?就得自掏腰包,可是习惯了工资卡分文不动的你不可能愿意掏这笔钱,更不可能习惯一种从体面到算计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