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华灯、没有初上,没有日落、没有月朗。
五光十色的萤石照得天音城寂寥无助,除了偶尔传来几声动物的吠鸣以外,一切如故。
城前的火仍旧没燃烬,噼啪作响中有烧黑的枯骨和剩了一半还在迎风招展的军旗。满地的残肢断臂分不清是敌是友,联军的后勤部队在满场快速穿梭,检视着双方遗落可资利用的物资,整理送回。
只有胜利者才有在战场上捡拾战利品的资格,而厝灵只能在天音城的塔楼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战死的联军士兵尸体已经大部分收集完毕,除了一些烧得如同黑炭一般无法辨认阵营的个体,老蝮下令一概按照友军对待——厚葬。
此役双方共投入战场将近两万五千人,蓝盔武士基本全军覆没,只有一千多人被俘虏,包括总旗苍鹰和苟活下来的十几只扈。联军一共牺牲两千九百人、重伤七百余人、轻伤过三千。
周宇迅速对善后工作作出重要批示:第一,如众人所见,安排专人对战场进行清理打扫,收集箭矢、兵器、尚未损毁的铠甲、健康的魔蝎和随身水袋口粮等等。攻打天音城是持久战,必须要以战养战,才能对抗它的坚壁清野。
第二,对死者和伤者进行专门统计。由快马将壮士战死的消息通知死亡人员家属,并奉上相应的抚恤,绝对不低于战士从军的二十个月等额军饷。明确告知亡属,杜班西亚大陆解放后他们的子女可选择不服兵役,享受免费的义务教育。
第三,重新整编队伍。在预备役和常备军中摘选优秀的青年骨干,补充到帕二方面军和蝮青红所部中,确保战斗血液始终殷实可靠,确保我们的队伍随时能拉的出去、拉出能战、战之能胜。
第四,劝降俘虏。蓝盔武士一个个俱是精兵强将,据邦帅回报说,此番被俘后一千多人无一跪地求饶、哭爹喊娘,甚至连张嘴说话的人都很少,他们忠心耿耿地很,只唯苍鹰马首是瞻。纵使是刁蚕这样的名嘴,也被啐了满脸冰绿茶回来,铩羽而归。
正是这样的队伍纪律和斗争立场,让大都督从心底萌生了敬佩之心。两军交战、各为其主,除了立场不同以外,没什么两样,都是工作而已。如果你的对手连战争都不重视,换做成为你的队友,你肯心甘情愿地把后背交给他吗?
“总旗大人,闻名不如见面呐!”
周宇突然有心思会一会现为阶下囚的苍鹰,这人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呸,卑鄙无耻的叛徒,作乱犯上、其心可诛!”
苍鹰被绑缚在一根石柱上,手指粗的铁链深深勒入皮肉,胸前和背后早已皮开肉绽,显然没少吃苦头。不过也难怪,看守的卫兵有多少战友死在了蓝盔武士的手下,没有取他性命已经是治军严谨的产物了。
“哦?我是叛徒?敢问总旗大人,我叛了谁啊?”
“呸!”
一口混着血渍的口水啐在周宇脸上,大都督猝不及防下被喷了个“郝老湿”。
“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步虻一肘拐在苍鹰肋下,用力极狠。苍鹰吃痛,咧着嘴呜呜挣扎着,随后大口喘着粗气。
“唉!”
周宇使了个眼色,示意随行的老蝮、步虻和图达杰朗等人撤出地牢,这些趁人之危的事情他自是不愿做的。
“你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想要继续劝降我或者从我这里套取什么秘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苍鹰人长的英武,配上这套说辞还真有些器宇不凡、去留肝胆两昆仑的意思。周宇掏出手帕擦了擦脸,饶有兴致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这个嘛我倒是没有想过,首先秘密对我来说不值钱,我对厝灵有几斤几两一清二楚,完全没必要去套取。”
“大言不惭!”
苍鹰白了大都督一眼,将视线挪向一旁。
在这一点上,周宇的确没有骗他,虽然在战术打法和用兵习惯上大都督跟厝灵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对峙与对战完全要靠随机应变。但是,有着但泽和堕落先生两枚重要棋子,再加上无数的忝儿内应加持,秘密于他而言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