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军曹把手里马鞭放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递了过来。周宇双手接过来,仔细一看上面刻着“允许”二字,原来这就是通关令牌了。没有这个玩意儿,就算到过了吊桥、到了城门,也是进不去的。
这小袋金砂,没白花啊!
有了通关牌,通过门岗检查之时就少了许多废话。周宇从那门卫眼中觉察到了几分失落,看来这些人把令牌当做了产业链,谁卖出去一块自己这边就少了收成几分。没生意做的懊恼,溢于言表。
“大人,这帮孙子还真黑啊!”
进了醉花城,图达四下里张望看个热闹,杰朗却一脸的愤懑,杀气腾腾。他一个奴隶出身,对这种中饱私囊、鱼肉百姓的当兵之人恨之入骨。
“别做声,小心为妙!”
周宇带路,挑着扁担直奔自己遇袭的那个客栈,博拉达就是命丧那里,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到了那处客栈,大都督满脸的官司,连扁担都没放下来。原来,那里早已经易主不再做这门子生意,现下新修的房舍、门外高悬着红灯,即便是白天也是人声鼎沸、吆五喝六,四五个大茶壶和老鸨子在门外挥斥方遒、里出外进。
这里变成了一所官窑,也就是官家的窑子,不是烧瓷器那种。进进出出的都是军士,料想里面也是乌七八糟、玉体横陈,除了来嫖的就是那些官妓。
“大人,这、这进吗?”
图达一脸懵逼,班布尔和玛夏则是紧咬着下嘴唇。他们俩在这里与周宇一同遇袭,更是死了老战友博拉达,眼见着九死一生之地如今变成了烟花柳巷,怎能不伤感?
“进、进个屁,咱们又不是来耍的!”
周宇黑着脸,脚不停蹄转身就走。边走他心里边琢磨,若是没有个贴己的人,这一行五人还真不好藏身。城东的皇家祠堂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那里高墙林立、戒备森严,若不是像上次那种受邀带着五朵金花去击杀刀斧手,还真未必进得去。
“有了,班布尔,万三!”
万三的名字班布尔和玛夏自然是知道的,当时被炸得只剩一口气时,便是那两口子救活了自己二人。万三对三人有救命之恩,尽管后面霏琳娜上台执政后从那里挖出了周宇的两匹头马,但女王陛下心慈手软、宅心仁厚,并未伤害那对靠摆渡为生的夫妇。
七拐八拐,五个不起眼的药农来到那处茅草屋子,院子还是破败不堪,内里还是一贫如洗。
喊了半天,万三媳妇也没来开门。周宇左右一看没有人注意,直接推门进了去。
万三够穷,穷到可以不用锁门。因为即便小偷来了,也会铩羽而归。你总不至于心狠手辣到把他那口大黑锅和挂在外面的十几条咸鱼偷走吧?除了这些,也就再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屋里连张床都没有,只有两个草席子,当时班布尔和玛夏受伤,两口子愣是把自己睡的草席子腾出了供他们养伤治疗,而他们带着万三那半身不遂的老娘和跑还跑不利索的尕娃子睡在下屋的柴房里。
此去经年、别来有时,周宇觉得自己亏欠万三太多。万三救过自己和霏琳娜,也救过玛夏和班布尔,如今到了他该回报的时候,可醉花城却已然是乌云蔽日、魔王再临了。
过了好一会儿,几人吃饱喝足脚头也歇得差不多了,周宇拿出五个罐头整整齐齐地摆在灶台上,外面传来了吱吱呀呀地开门声。
为了防止有变,大都督还是一挥手,几人拔出匕首藏在木门两侧,若进来的不是万三,那就得痛下杀手、一个不留了。
来人看到坐在灶台上的人,呆若木鸡。万三,还是那个万三。只是一年多不见,他好像老了很多,头发都快掉没了,胡子白花花一片,看上去好久都没有刮过。
“客、客官,怎么是你?”
万三把手里拎着的一条活鱼扔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位自己艄过的“客官”。
“万三兄,好久不见!”
周宇站起身走过来,一把拥住万三,眼眶湿润了。他不是爱哭鼻子,只是看到挂念自己、救过自己的老哥如今依旧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心里难受。不知道人生中如果没遇到自己,他会比现在好一些吗?
可万三的反应更出乎他的意料,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看到周宇双眼通红,居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哭着哭着,他干脆一把推开周宇,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老泪纵横不停不休。
“万三兄,你这是怎么了?”
大都督不解,连忙过来扶他,一连三次万三都伸手搪开了他的胳膊,兀自在那里伤心落泪。
过了好一会儿,稍微缓过来一些的万三站起身,抹了抹眼睛使劲儿把周宇往门外推。
“万三兄,这是、这是干什么?”
“你赶紧走,快走。喏,这是你上次交给我的钥匙,拿了快走。”
一看来人跟大都督推搡起来,图达和杰朗急忙上前劝阻,班布尔和玛夏也用身子挡住万三,嘴里安抚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