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菲举着画卷的手抖了抖,周宇知道它有些疲惫,便很识趣地让它递过来,自己卷起一半把剩下那泊湖水的部分用双手擎住。
“坤为了戴罪立功,在接下来的第一次天地大战中奋勇杀敌、浴血奋战,打得敌人闻风丧胆、丢盔卸甲。不过,事与愿违,人族依旧不能接纳他,就连他最心仪的人族女子都弃他而去。坤把这一切归咎于阿伊达和索兰托,对他们非打即骂、呼来喝去,不能犯一点儿错误,不能说错一句话,否则就是一通酷刑招呼过来。”
周宇皱着眉头,这神兵坤也太、太残忍了些吧,怎么跟得了抑郁症似的?按理说他高高在上的,完全可以不必考虑人族的感受,就算有人敢怒总不敢言吧?这一幕,像极了前世里那些出身贫寒的学子,打破头想要跻身混入高富帅的圈子,从而提高自己的身价品位,换得女神校花的倾心青睐。可结果呢?改变不了命运。
出身、出身、出身,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社会风气一旦固定,出身的重要性决定一切。两个孩子打架,无论输赢老师都会向着家里有背景、有钱有权的一方,为什么?自己孩子受了气,回家家长一问哦,原来对方施暴的是县长的公子抑或公安局长的千金。好吧,只有忍气吞声、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就是人情理法。人,排在第一位,决定事件走势的不是真相而是涉事人的身份。你要是没有地位,连做精神病鉴定的资格都没有;不过若是有些门路,那一切就都好商量。与此相对应的是法排在最后一位。果然,人治社会和法治社会的区别,在这里也曾经上演得淋漓尽致。
“人族和精灵之间的关系始终没有得到修复,自然在作战的时候不可能为对方倾其所有、付出全力。最后遭殃的是阿伊达和索兰托,阿伊达被坤一怒之下砍了脑袋,做成了封魔球;索兰托被坤勒令自戕,死后成了骸骨杯。”
这段历史周宇就清楚一些了,与蝶恋花领主所出一模一样,看来是有据可查、口口相传下来的。
“本来坤是打算与原主同归于尽的,失了爱人、失了身份,到死也没有得到人族的认可和原谅,可没成想突然间有一天原主们大举撤退,没过多久就仓皇逃离了无主之地。人族和精灵都猜测,是上古之神发威赶走了他们。”
周宇不觉得好笑,可又不得不嗤之以鼻。这就是愚昧的结果,解释不了的不会用科学来断定,因为他们的科学技术还停留在侍奉水火风雷为多神,向苍天祈求平安和风调雨顺的阶段,拿出这种结论有情可原。
“坤一下子失去了奋斗目标,有人说他疯了也有人说他没有对手后陷入癫狂,总之最后神兵躺在精灵草原和山海之间的一处魔镜之湖湖畔,了结了自己的生命。要知道,神兵是不可能被杀死的,除非他们之间自相残杀或者自尽。”
前面的部分没有出乎大都督的意料,往往这种习惯了杀戮和战争、家庭意识不健全的人最后都会精神错乱。可重点在于最后一句,神兵不能被杀死?
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神兵巽、神兵震、神兵离都不可能被别人杀死,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很有可能是自己内部出了问题?
“那这泪水。。。”
周宇盯着眼前这副十字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菲斯佩斯,终于讲完了故事绕回到正题了。
“这副画是用坤的皮骨发肤编织而成,你所看到的那汪会动的魔镜之湖,正是坤的头发凝结而成。”
“什么?”
周宇握着卷轴的手一颤,差点儿把这邪门的东西撇出去。这是用皮骨和发肤做成的?他定睛一看,可不是嘛!那活灵活现的金色湖水正是索拉西亚人族头发的颜色,丝丝缕缕之间还能看到发根发梢编织的痕迹。而一跃而起的那些哪里是鱼儿,分明是两只连续跳动、不肯安分的眼睛。
湖泊周围那些大树、草原、高山和动物牧民皆是由骨骼碎片和皮肤角质层粘贴而成,活灵活现、巧夺天工。惊讶过后大都督不得不赞叹创造者的技艺高超。果然高手还是在民间的,如此精妙绝伦的作品完全可以称之为艺术品。
若不是因为它跟人皮灯笼、人肉叉烧包有些异曲同工,大都督很难把这幅画跟恐怖挂钩。
“嗯,也就是说坤的一切都在这里了。憎恨的泪水,魔镜之湖都在您的手上。”
真想不到,绕了一大圈他居然找到了坤的遗体,而这位技惊四座、震惊寰宇的大杀神居然幻化成了一副活着的画。
“敢问领主,这幅画出自谁之手呢?”
能有如此技艺和胆识的,想来不是凡人。周宇立马推翻了刚才高手在民间的念头,虽然一楼往往不会让人失望,可是若你不断向下拉菜单,会发现真正的天秀埋藏在众多籍籍无名之辈中。
“神兵巽!”
轰的一声,周宇险些绝倒在地。巽王?是妮卡亲手用坤的尸体做了这幅画?
“巽?是库兹西亚之王、旦雅人巽?”
“索兰托不必惊恐,的确是巽王。刚才老朽有一句话没有交代,对对方表白多次却始终不得回应,最后弃他而去的人族女子正是巽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