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到冲潭军现在的表情,不过周宇猜测那边也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惊恐。试想十多层楼高的生物就这么摇摇晃晃站在你面前,就算是一只兔子也够吓人的,何况是如此丑陋狰狞的软体动物。
章鱿的恶不仅体现在外貌上,更惊悚的是它进食的方式。它总是喜欢把猎物用触角卷起来勒死,用自己分泌出来的一种特殊粘液融化了一点点吸食进去。
想想都恶心,要是自己的军士们知道这一点,还不把昨天吃进去的饭都吐出来。不过,让周宇头疼的是,不除掉这十几只章鱿自己就无法前进;若是与它们交战,那冲潭军趁势突袭,自己又面临两肋插刀的局面。
正在他思绪如飞,迅速在战场上寻找突破口之时,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再次腾云驾雾、云里雾里起来。
十多只章鱿簇拥在中间那只个体最庞大、头壳乌黑的巨型章鱿周围,一点点向前蠕动着,方向正是周宇所在的方向。
这帮家伙好邪门,它们怎么知道我是首领?难道我脸上写着字?
此刻就算有再多理由,周宇都不能拔腿跑开,否则以后在兄弟们面前没法混了。他与长生军和女王军这些手下之间,说是将士关系其实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关系。
哪怕有一个兄弟落入敌人之手,周宇都会奋不顾身去相救,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好,没有区别。这一点,是他从前世走来后,与无主之地上的将领带兵打仗上最大的区别。
有些人叫嚣着996是梦想,是奋斗,那纯粹是无稽之谈。因为这些人占有巨大的股份,每一块钱营收都与他个人利益息息相关;作为被雇佣者,说白了是拿工资的,公司赔与赚是老板和运营总监该考虑的问题,不是他们。
换句话说,您老一年到头分红几个亿,动不动就解冻限售股套现又几亿,我一个月万八千块钱,凭什么要求我跟你做的一样多呢?凭情怀吗?那敢问我要是病了、死了,我的家人你管吗?
不会,不仅资本家不会管,连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也不会管。文明再发展、进入哪个阶段,主旋律都不会变,那就是剥削。
什么,你说你没感觉到剥削?听到你说这句话,马克思可能都要气得活过来。没有社会是不存在剥削的,只要有人。当然,一个人的社会除外。
可一个人,可以称之为社会吗?
假设全天下只剩下两个人,共同劳动、分工配合、合理搭档,你能确保一碗水端平吗?能确保时时事事一碗水端平吗?如果不能,那就是存在剥削。
领兵打仗也是一样,当帅的没有理由让当兵的平白无故去送死,理由是自己的命比较金贵。没有的事,都是妈生的、爹养的,谁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那些处心积虑用各种大饼和称号诱惑你加足马力、全力以赴、过年过节不回家、爹妈生病不尽孝、老婆生产不陪同的领导,无一例外全是坏人。
而且坏在骨子里。因为你不在一线,他就得去,或者他就得动脑筋撺掇别人去。而他自己呢?一路就是如法炮制、如出一辙被套路过来的,不套路你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呐!
还是那句话,跟人伸手就得把脸伸过去让人扇。这与爱不爱国没鸡毛关系,国家不缺你大年三十儿那一会儿,不是您不在岗国家就解体了、老美就入侵了、民族就存亡了。大哥,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想来想去,周宇最终在地府才想通那件事。所谓的典型和模范,并非那么纯洁善良,并非那么鞠躬尽瘁,并非那么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他们是有所图!
连续三个月不发工资,取消食堂和宿舍,办公室再也没有喝茶看报聊足球聊股票聊孩子聊游戏耗时间这种事情,你看还有典型和模范吗?
为了理想和道义而工作的人,从焦裕禄那批值得尊敬的老同志倒下后,就不复存在了。为什么?因为你社会导向就是这么导的,怪不得别人。老师管学生天经地义,学生要死要活、自杀身亡,地方政府受不了压力便秘而不宣地传达了不得“难为”学生的潜规则。那么好,散养的生态环境充斥着普教系统,毕竟稳定压倒一切嘛!
地铁站口上下班高峰期充斥着以运营为目的的各种交通工具,两个轮的三个轮的四个轮的,千奇百怪、奇形怪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周宇就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个“蛋”拉着一个美女到地铁站收费五元。
可是这些非法营运分子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不仅公交、出租、便民小巴受损了,乘客也没落下好啊!每年因此造成的交通事故不计其数,你不是赶时间吗?把时间放在医院里就好了,谁都不用赶时间。
为什么屡禁不止,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堂堂天子脚下六扇门、大理寺的行政执法能力这么差吗?并不是,你这长安城里八方来客、百鸟朝凤的,马可波罗们、利玛窦们、阿倍仲麻吕们看到可了不得,会不会回到那些弹丸之地宣扬我大唐这种官民冲突、暴力执法的现象啊?
不行,不能授之以口实,至少我这任大理寺卿不行,交给后来人吧。反正我就干这一届,轻轻松松、老老实实退休比什么都强。不管不管、没看见没看见,你说什么?投诉?写信吧,我先看看再说。
这一看,便石沉大海了。
还是那句话,稳定压倒一切。周宇有时候坐在局门口的台阶上就在想,大唐王朝到底怕的是什么呢?为什么这么怕不稳定吗?究竟担心自己哪方面不过关、不过硬呢?如果这么担心,为什么朝堂之上那些股肱大臣们一个个笑脸逢迎地欢唱赞歌,一口一个路不拾遗、天天自信呢!
尸沼章鱿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不过没容周宇拿出细化方案也蹭到了他身前。
就这样,十几栋“楼”居高临下望着摘下金属面具的周宇,就这么隔空对望,班布尔很纳闷他们在相什么,难道要给自家的鱿小姐相个相公回去,做那压寨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