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想了想,干脆集中火力把冲潭轰成齑粉,一了百了最是轻松,这样既省时省力,又不会造成战斗减员,经济实惠得很。
打仗跟做买卖一样,有时候你得算账,一出一入、一赚一赔,没有始终赔的买卖,也没有一本万利。只要合得上,就值得一打。
说完,周宇转身就想离开。不知怎的,他觉得好累。一看到有人死,就觉得心力交瘁、身心俱疲,无论死的是敌是友。
“大、大人,您看!”
班布尔拿着基地里搜罗来的望远镜,结巴着递给周宇。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尽管觉得班布尔在小题大做、无事生非,周宇还是不耐烦地接过望远镜,粗粗扫了一眼。
一看不要紧,眼中的一幕把他气得肺都要炸了。
河中央圆木搭建的堡垒呈正方形,四面的围栏之上绑着至少上百名平民,皆是妇孺。从她们的装束上看,不用看了,她们没有装束。
无论是成年妇女还是小孩,都被剥了个干干净净、一丝不挂,结结实实捆在栏杆上一丝不得动弹,虽然隔着几百米距离,大都督还是能看到她们痛苦的表情,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有人放声咒骂。
卑鄙无耻的家伙,竟然用平民当挡箭牌。显然,冲潭知道火炮的厉害,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来对付周宇。我有人肉挡箭牌,这回你那天雷地火用不上了吧?
除非,天牧狩大将军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把她们跟冲潭一起炸上天。可是,身背解放索拉西亚重任、头戴霏琳娜女王麾下第一勇士光环的周宇会这么做吗?
从周围村寨里抓了这么多妇女儿童,对于正规军来说不是难事。但那些男丁呢?大都督想的是她们的父亲、丈夫和儿子呢?是否还有命在?答案很有可能是否定的,也是悲剧的。这就是战争,无论成王还是败寇,遭殃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我操你妈!”
大都督狠狠把望远镜摔在地上,双手揪着自己两侧的头发,用力拉扯着。
这些百姓好端端地生活在世代承袭的土地上,与世无争、手无寸铁,你们这群侵略者仗着自己心狠手辣、没有良心,就拿她们开刀,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骨气?
深吸了一口气后,周宇放下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工事和那些白花花的躯体。
是的,跟丧尽天良、灭绝人寰的人不能讲人性,或许那些根本算不上是人。如果自己把水王和他手下这些嗜血狂魔当做人来对待,那是自己太过幼稚了。
想想醉花城里那座用造反士兵头颅建成的魔塔,自己甚至还亲手涂过金漆。大都督有些反胃,干呕了好几下,他摊开手掌用力看着自己的事业线、生命线和爱情线,这一切仿佛都是个笑话。
人的命什么时候把握在自己手里,又什么时候能按照那些掌纹的轨迹善始善终、日升日落了?
被战争囚禁于牢笼中的百姓心里,自己的命运始终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谁的拳头硬,谁的刀多,就在谁手里。
“大人,还把炮拉过来吗?”
班布尔怯懦地问了一句,他从来没看到过周宇这副样子,愤怒中带着不安,暴躁中夹杂着怜悯。
“拉个屁!”
周宇一屁股坐在鼋头之上,盘腿望着眼前的大河,不知心里该想些什么。
有时候他纳闷,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历史使命交给自己,要知道担负着拯救人性命这种责任是十分痛苦的。他曾经想方设法要去救博拉达、萨曼达、妮卡、初鳝、凡蛹,可是结果呢?他们却纷纷撒手西去,什么都没留下。
一个两个人都救不活,更何况成百上千、成千上万。
人王之所以为人王,就是因为他们能放下人命的羁绊,全身心投入到霸业和崇高目标中去。
我有那个本事吗?我有那个胸怀放下和看开吗?周宇扪心自问。他还没来得及跟张献忠、董卓等人学习如何放下,就先把他们放下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哈哈!”
“哈哈哈!”
其他人都离得远些,身旁一左一右的班布尔和泰山对视了一眼,被盘腿坐在地上放声大笑的周宇吓了一跳。即便想破了脑袋,他们也理解不了,在如此危难之时咱们的最高指挥官为何会笑,还笑得如此狂放、如此目中无人。
咕噜噜,肚子叫了。
一夜一日没有吃东西,又接连遭遇恶战,大都督的确有些饿了。他揉了揉肚子,狂笑变成了惨笑,心里想的是胃大哥,你饿的真是时候。天下再大,也逃不出食色性也四个字!
唯独他是个例外,他的饿也许不是简单的食,也不是简单的性,而是坤那座杀神的恶正在寻找出口,如狂龙揽月又如天狗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