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呢,头两次我在打盹并没发现她离开,但看到她很疲惫地回来。后来我就留了个心眼儿,毕竟是端人家饭碗的,让主子看到你总是当班时睡觉不合适。于是,我就整夜里瞪大了眼睛,连个老鼠都不放过。您猜怎么着?”
周宇摇了摇头,他正在抽丝剥茧,想方设法在把这些线索关联起来。
“小姐居然让我回屋里去,说是不用看门了。小的在府上当差七八年了,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尤其是原来柔蜻少爷主事的时候,从来都是胆战心惊的。如今有这种好事,还管那么许多,肯定是二话不说、回屋蒙头大睡啊!”
周宇微闭着眼睛,继续搓着下巴。
“一次、两次,第三次我就睡不着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啊?别是人家想要手势小的专门挖的陷阱吧,所以有一天晚上我就藏在门外,瞧瞧小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结果呢,你发现了什么?”
周宇听到这里,噌地坐了起来,仿佛屁股下面被人塞了个榴莲。他猜测,接下来将到**了。
“我发现小姐去见了什么人。就在城西一顿饭脚程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山洞。”
“山洞里有什么?”
“小的没进去,里面太黑了。万一是个白条儿洞,小的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它们祸害的。”
周宇倒是听人说过,白条儿吸血,扒在宿主身上打死都不松口,除非用火烫,这也是它们膘肥肉厚的原因。
“那你怎么说你见到奇蜂少爷了呢?”
“小的在洞口捡到两样东西。”
说着,大飞从兜里掏出两个小物件,一个比一个小。其中一件是鼋门碎片,这个东西应该是翼族族长或者继承人才有资格持有,流落到大飞所说的那个山洞外围,说明就算奇蜂不在那里,至少也跟那里有着密切的关系。
另外一件物事就更让周宇坚信自己的判断了,因为第二件东西是自己给他的信物——FD币。他十分确认、肯定、相信,整个杜班西亚大陆上只有奇蜂一个人有这枚特殊的钱币。
现在,事情的真相虽然还没浮出水面,奇蜂是死是活仍然是未知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柔蜻的姐姐柔蜓肯定是知情者之一。但现在收网还为时过早,最好的办法是——放长线钓大鱼。
“不错、非常好,大飞。你的情报我买了,允你的二十袋索栗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你的。对了,除此以外我还追加赏你二十袋。”
“真、真的吗?”这小子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看的周宇好不自在。好家伙,有了四十袋索栗,大飞直接可以财物自由了,别说买个房子做点儿小买卖,就是娶个媳妇都够绰绰有余。
“千真万确,不过要想拿到这四十袋索栗,我还有个条件。”
大都督多毒辣啊?那是皮皮鲁和牛魔王的结合体,一张嘴就是四十袋索栗,但是、要想变现,必须得完成附加任务。一般人面对这种double的诱惑,抵抗力近乎于零。
“大人请讲!”大飞支着耳朵,生怕生财之道与自己失之交臂。
“我让你帮我盯住你家小姐,若是发现她再次外出,就来这个地方找我。记住,小心谨慎、宁丢勿暴!”
“呃,大人,什么是宁丢勿暴?”
这回是屋里所有人都支起耳朵听,周宇摇了摇头,尼玛你们这些家伙,居然还有如此好学的精神?早这么学你们早上北大了。
“就是宁可放弃盯梢的任务也不要暴露自己的意思。”
“明白、了解!”
嘿嘿,四十袋索栗,我来了!大飞几乎是蹦着离开的澡堂子。
然后当周宇再一次看到大飞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大人,这小子死了。”
“还用你说?我看见了!”
周宇撇了撇嘴,眉头紧锁盯着远处。看来大飞暴露了,人家还给咱来了个下马威,杀了人装进麻袋,愣生生给送到澡堂子门口。只是,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怎么着,生怕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大都督心里的合计逐渐勾勒出一幅清晰的画面。既然你先出招了,来而不往非君子,咱们就玩一票大的!周宇打了个响指。
不过,这个游戏需要废鸵老爷子配合才能完成。
宣布继位者的大会将在归巢之日前一天召开,整个蝶城近几日都在窃窃私语中过来。因为是杜班西亚仅次于天音城的存在,加上又是经济中枢,蝶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涉及翼族族长承袭的消息,无疑会被放大几十倍,瞬间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来自各股势力的情报人员近期蠢蠢欲动,私下串联频繁,关系好的互通消息,关系差的只能凭空猜测。不过所有势力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论上台的人是谁,都要想方设法地去拉拢。
为什么?因为蝶城的地理位置实在太重要了。话说一个月后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归巢之日”,届时杜班西亚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亮相蝶城,就连厝灵都会亲自驾到。您说,能不风起云涌吗?能不刀光剑影吗?
这几天发生了几件事,不断牵着事件的鼻子走,仿佛让所有人离真相越来越远。倒是周宇,他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他相信越是看上去显而易见的事情越显而易见。
第一件事,奇蜂找到了,有走卒在城外不远处发现了奇蜂的尸体,人已经死了。这个“被死亡”的奇蜂怎么出现的时间如此恰当?正值宣布继位者人选之前两天。Bingo!这是大都督的第一招,引蛇出洞。他本就对奇蜂仍然活着不抱任何希望,因为早就过了黄金营救期。尽管如此,说服废鸵那个老顽固支持自己也着实让他费了一番口舌。
第二件事,自从大飞死后,周宇不得不派麻鸪等人日夜轮岗,在柔蜻府外交替监视。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再也没看到府上有除了下人以外的人进出过。甚至把城西距离差不多的所有山洞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难道,大飞在骗悬红?可若是如此,又是何人如此看不惯他发家致富,非要置一个下人于死地呢?
第三,翼族和虫族的仇恨上升到了最近几十年的顶点。因为奇蜂的尸体被发现时,整个人保持站立姿势封于一块巨大的琥珀之中。他面露惊恐之色、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前方,栩栩如生却又毫无生气,这种死法让人不寒而栗、怒火中烧。放眼整个杜班西亚,有权力和实力做这么大琥珀生意的人,除了刁蚕以外没有第二个。
周宇看着眼前的这件艺术品,不禁咋舌。虫珀是里面封的虫子,那里面封人的是不是应该叫人珀呢?他身旁被管家扶着的废鸵看到独子如此惨烈的死状,几乎昏厥过去。一族之长哪能如此落泪于人前,愣是憋了回去,用咳嗽和泪水代替了所有仇恨和诅咒。
除了周宇,所有人一边倒地认为是虫族下手无疑。不少人甚至还联想起来,在风轮上二人为了争夺两件拍卖品曾经针锋相对、不欢而散。刁蚕此次痛下杀手,除掉翼族唯一的继任者,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跟你翼族明刀明枪地干了!
刁蚕啊刁蚕,现在你是裤裆里落黄泥——不是屎也成屎喽!不是小弟不帮你,可无论是论动机、论能力、论证据,哪样你都名列前茅,难逃其咎啊!偏偏你又是个四六不靠的性子,在人心中有前科啊老兄,嫌疑最大没商量。
蝶城,表面华灯初上、歌舞升平,暗地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迄今为止周宇在杜班西亚见过最现代化的城市,有妓院、有马戏团、有洗浴中心、有期货市场的城市,正开足马力、撸起袖子、全力以赴准备迎接杜班西亚所有中层领导干部的莅临指导。
大战一触即发,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