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几口人？”这样的问题，一个一个询问着，把这些人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你就是西宁本地人啊，那好啊，这里有啥好吃的，到时候你带我去吃啊！”

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大巴中，冲淡这些退役大兵的哀愁。

郎辉当过兵，不过是在美国，所以他无法感同身受他们那种深深的战友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喜欢他。

“我发现了，你小子就是个刺头，打我一上来，你就鬼头鬼脑的，总问我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你老实说，大比武的时候，你小子是不是经常夺冠啊？”

就这样聊着，半路上停了几次车，在一个简单的路边饭馆吃了一顿当地特色菜，手抓羊肉宴，吃的众人满嘴满手都是羊油，可奇怪的是，一点都不腻，就着大蒜，那口味独特至极。以至于离开后，众人还一直念念不忘那鲜嫩的手抓。

夜色降临，大兵都呼呼睡去，郎辉看着前方的小路，却是久久不能睡去。

“郎少...”

“程大兵！”

“到！”

“小声点，别把大家吵醒了。”

程大兵压低声音，说：“到！”

“以后，就当我是你的长官，见面行军礼，不要再叫我什么少，更不许叫老板，什么的，明白了吗？”

“额...是，长官。”

这些大兵退役时间不久，对部队感情深厚，叫长官，首长什么的，容易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尊敬。叫老板？郎少？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保安。

郎辉要让他们树立：我仍然是一个兵，我的责任是保卫国家。

至于是谁给他们发工资？那真的没什么意义。

“长官，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郎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程大兵！”

“哎！额...长官！”

“坐下坐下，别敬礼了，咱两聊聊。”

程大兵战战兢兢的坐在了郎辉身边，看着这个新长官。

“大兵啊，你怕死吗？”

这个问题问的程大兵一愣，刚想回答不会，可是觉着这样回答太虚伪了，琢磨了半天，这才期期艾艾的回到：“那要看什么情况了，如果让我为人民战斗，那我不怕死。”

“那什么情况下，你会害怕死呢？”郎辉接着又问道。

“额...给纨绔大少爷当保镖的时候。”

“呵呵,纨绔！”郎辉笑了，这就是军人的精神世界吧。

“我不一样，我怕死，我一直都怕死。”郎辉一连说了三个怕死，程大兵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定看不起他了。

望着远处的下弦月，郎辉低声的呢喃。

“我怕我死了，我的事业却还没有完成。我怕我死了，我的家人没人保护。我怕我死了，我的精神没人继承，我怕我死了，我答应的事还没有做到。”

这几句话听得程大兵心里却是一揪。

“我更怕我死的没有价值，像条狗一样，被扔在野外。”

“我还怕我死的冤枉，徒让亲者痛而仇者快。”

“我最怕我死了之后，我的灵魂无依无靠，无处可去。”

“除此之外...我怕我还活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程大兵，你了解那种感受吗？”

程大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他可能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内心。

“也许这些只是我安慰自己，欺骗自己的言辞，可是真到了死到临头的时候，我觉得我会义无反顾那样去做。”

他想起自己带领着灭神小队，自杀式的冲击，最后变成灿烂的花火，融化在虚无当中。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还会那样去做吗？

去做一个大傻瓜！？

可能...真的会吧！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建国前，为祖国献身的那些烈士，他们抛头颅，洒热血，那个时候，当他们要死去的时候，他们是否也会这样思考呢？

思考我的死，是否值得？

思考我的死，是否会被铭记？

不！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或者说他们已经时刻准备着，为自己的事业，为祖国的未来，奉献自己的生命。

“程大兵，如果让你去救一个落水，即将淹死的人，你愿意去吗？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愿意！”程大兵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脱口而出。

“呵呵，你呀，大傻瓜！”郎辉笑着拍了拍程大兵的肩膀，却是笑的很开心。

是啊！连他都可以做到，自己又何尝做不到？

也许自己早就已经这样做了，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吧。

人，支撑他站起来的，是力量！支撑他成为人的，是精神！!-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