媪接着道:“见你刚刚一剑恍若天地之威,却不知师承何处?可是那冲天峰?”
这汉子倒是咧了咧嘴,“不瞒媪兄,小弟今时无门无派,还被些个正道上人追杀……我是个魔头来的。”
“魔头?你?哈哈哈哈!”
媪大笑着摇头,“剑兄光明磊落怎会是个魔头,莫要玩笑,莫要玩笑!”
剑一面色稍稍一黯,转瞬间却也是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中原由我也不知,有时直想找那些个正道仙人问个明白。可这些人我又是避犹不及,若是见我,我又不好伤他性命,只得逃跑,却还要防着被他等击伤。媪兄有所不知,这逃跑,却也是一门大学问哩!”
媪怅然道:“你们人类世界,黑白颠倒,尔虞我诈,恁的劳神费力!却也不如我们山林野兽活的自在潇洒。你们啊,总是把简单的问题弄得复杂非常,一醉一尘世,难得糊涂!”
“一醉一尘世……”剑一幽幽念道,“.哈哈哈,好个难得糊涂!媪兄你我言语端的投机,不妨来寒舍一聚,喝他个不醉不休!”
媪道:“我生在山林,也厌恶你们人类生活。这一行就算了,不过有句话剑兄你一定听听。”
剑一正色道:“但说无妨。”
“这林间本来太平,也未曾见过那群钦原,不过十数年前来了一帮似是修道的怪人,一来便有三年之久。三年以来这山林逐渐被方才那层死气包裹,我自是以死为生倒也不在乎。不过这林间,除了我这怪物大多生灵已是再难生活,离开许久了。”
剑一闻言追问道:“媪兄可知这群怪人是些什么来头?”
媪道:“我在暗处听他们说,似是叫什么……长生门?我自知你本领通天,可这群怪人功法甚是诡异,你若想管这闲事万万不可莽撞,量力而行!”
事关天下黎民,又怎会是闲事?
剑一这边却是抱拳打了个哈哈,笑道:“多谢媪兄指点,小弟自会小心。”
媪叹道:“你一心向善却得如此下场……为他们做下那种种又是何必!”
剑一强笑一声,道:“但求心安罢,天色不早,剑一带小儿回家了,有缘再见!”
媪微微颔首,便也离开,“有缘再见,我自会陪你喝个不醉不休!”
剑一一路皱眉沉思,也不理一旁万轲,二人一路无话。
万轲也自是知道剑一路上心中所系皆是那群怪鸟钦原的根源,也就是那所谓的“长生门”。此时想起刚刚媪所说的话,他却愈发百思不得其解:“我自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义父这一生胸怀坦荡,磊落做人,却遭尽天下人辱没追杀……他真的快乐吗?就算安心了又如何?即便做尽天下善事,谁又知道?他还是个手刃恩师叛门下山的妖魔!
就算后世之人怜他爱他为他翻案平反又能怎样?生时受尽冷落指责,就算死后加官进爵长存史册,又与那日后一座孤坟有何关系?他日若是义父心魔难驯,自堕为魔……我又能否会有义父这般决然?天地负我,我又能否如义父这般勿忘始终……
心思念及,这少年郎只觉胸口似有一团烈火直欲喷薄而出,此番面色阵青阵白似是再复魔气侵体之兆!
有道是:
沧浪清浊无人断,仗剑迎风慰心安。
一醉千秋浮沉里,谁人辩得艰或难。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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