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躺下,身体要紧!”
进门老人须发纯白,眉宇之间一片祥和不怒自威,与江湖之上那青面獠牙的长生门主简直判若两人。见单膝跪地的方杰竟是受了重伤,一脸关怀窝心更是毫不掺假。
但闻这老人徐徐道:“放眼这天下竟还有人可将你伤得这么重?告诉本座,你是怎么受伤的?”
方杰也敢不抬头,沉声道,“是徒儿轻敌,伤势不打紧。”
一旁的罗裳也算识趣,伸了伸舌头贴着墙角这便溜之大吉了。
那老人摇了摇头,却换做一副凛然,“你可知我唤你何事?”
方杰道:“门宗可是为那劫数?”
老人又道:“于这现世劫期不到半年,本座想知道闭关这些时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方杰诺了一声,恭敬道:“这半年以来弟子一直驻守空冥涧左右不曾离开,海涧之中那个东西……似乎已是只用肉眼稍一留心便可察觉得到。”
老人嗤地一笑,“那你这伤是如何得来的?莫不是仙宗四脉那些庸人趁我闭关之际偷袭了空冥涧?杰儿……你是从来都不会向本座扯谎的……告诉本座,可是因着裳儿?”
方杰听言瞳孔骤然一缩,急忙道:“门宗息怒!只碍那凤鸣山里的百万钦原具是被人杀净徒儿才不得不……”
“那群钦原死了?”
一股莫名的威压瞬间直奔方杰而来,方杰只觉得登时胸口沉闷双腿发软,不禁连着另一条腿也是跪下。
老人缓缓道:“我丁某人创教至今,还从未听说有人敢打长生门的主意。你倒是给本座说说,何人这么大胆?”
方杰只觉得五内翻涌,一口浊血已是横于喉间,哪里还能答上这老人所问?
见那边方杰再不答话,老人却是一声冷哼,淡淡道:“我在等你的下文。”
那股子威压一轻,方杰立刻恭敬道:“徒儿不才,见那百万钦原已死便去了天音阁……”说话间,这男人的双手已是奉上一只紫金葫芦,“处理过天音阁一事我见裳儿有难便……”
那老人颠了颠手里的葫芦,神情默然如故,幽幽道:“天下至毒之物除了那钦原畜生,便也只剩下这个了吧……伤你的人可还活着?”
方杰沉声道:“死了。”
老人也不说话,目光如电恍若要看透这男人的灵魂。方杰却仍是头也不抬,跪伏在地一片惶恐。
老人突然莞尔,“能伤得了你,也可惜了这少年一身本领……杰儿,你是老夫一手带大的,虽不是至亲却早已胜似骨肉。你切莫……叫老夫失望啊……”
方杰心头一震,郑重道:“徒儿明白!”
老人负手而立,转过身子也不再看他,“那斩杀钦原的人却该如何处置?老夫想听听你的意思。”
方杰此时却已是站起身子,恨声道:“该杀!”
老人微微一笑,“这等琐事倒也用不得你,我会尽数交予七月十四处理。你且养好身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叫你办。”
说着老人已是施施然地离开,随手将一个玉净小瓶放在桌子上,“这是本门疗伤圣药。你日服一粒,明日便可消了你左胸里的血肿,待伤势好了再回大殿找我。”
方杰俯身再跪,“谨遵门宗法旨!”
这男人一直跪至察觉不出一丝那老人的无匹威压才算颤抖地站起身子,遍体上下早被汗印了个通透。
“七月十四……十余年都未见过这群……妖魔了。”
江湖之上,无人不知七月十四的手段。只要被其顶上,不论达官显贵还是俗世布衣,即便你躲到炼狱天国,也终要被其夺了命去。
更何况,剑一一众并不在天国,也不再炼狱。
他们本也无处可去。
“成公子已是去了数日之久,莫非是出了什么差错?”
水美林碧郁郁葱葱,翠竹映掩,但见一子正忙着挥斧劈柴,不是剑一又是何人?
灶台旁的万轲高声道:“成阳一身本领已是不下于义父你,不必为他担心了。倒是这厮竟是说走就走,好不把你我当做是自己人!”
想来这少年身负灭门深仇,这段时间虽也勤奋却对这父子俩却永远客气得像个陌生人。此子少时还经历过几多坎坷,他自己不说,剑一更是问都问不出,此番一别已是过去十数天,他究竟是去了哪,可曾遇着些个棘手之事?
剑一不敢细想,请摇其首刚要答话,只听得“咣”的一声门被撞开,进来得竟是个血人,撞进这素宅却是还未迈出一步已然昏厥过去。
“成阳!义父,你看是谁把他伤成这样!”
正可谓:
杨柳春风峭斜阳,不辨灾惶雨落伤。
一朝魂断蒙山处,惟愿医仙解衷肠。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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