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先生紧接着又道:“那何为正邪?”
“我……”
萧不让刚欲开口,却是生生地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徒先生大笑,“若是说你等为正,我等是邪……那正是何意?邪又是个什么东西?”
见萧不让不再开口,老人却又是看向慕白柔声道:“你又来说说?”
慕白咬着牙,又愤恨地摇了摇头,好似根本不想与这老人多费口舌。
“天地造化,顺应自然便是正,逆天而行便是邪。你等修道练体却都是些个逆天续命的功法,用着所谓大道之名,却与我等又有何区别?你我之间还不都是邪?”
老人见众人也不言语,又道:“而你们眼中,自家的修行法门就都是正道。变化繁多,另辟蹊径便是逆天,便是邪道。你等自命为天,不正是世间第一大邪?”
慕白终是忍不住厉声道:“我等修行具是归真于世、顺应自然,又哪里来的大邪?你等好杀成性,又哪里来的另辟蹊径?你这老人,满口道理却都是歪理!”
“你又几时见到我们好杀成性了?”
老人又缓缓道:“佛前八部众,夜叉罗刹食人无数,却为被佛祖奉为护法?杀便是邪,那何又为恶?你等师门混淆正邪善恶,还修得什么道!顺得什么天!”
慕白别过脸来也在不看他,自道:“你这老人尽是歪理,我不与你说了!”
老人笑道:“那也罢,只是我再问问你,你脚下的却是什么?”
“嗤!”
慕白冷声道:“你老糊涂了,我脚下的是山,是你们长生崖!”
老人摇头道,“你错了,我脚下的是我。”
慕白咧了咧嘴,“这老东西疯了,你是山,那山又是什么!”
老人道:“山是河流,是明月,却都是我。你等众人皆被俗相所扰,看不见何为真我,何为山川大地。才要为了一己私利闯我山门,手上满是鲜血,仍要背个救世为民的美誉。我是何物?我,不正是世界天下?见山不是山,见水何曾别。山河与大地,都是一轮月。你等修学多年,竟连万物本相都看不清楚,便受人蛊惑妄种恶因。倒当真是一班苦命之人……你们走吧!”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这老人肯放我们走?
萧不让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子,颤声道:“你肯放我们走?”说着却也不禁回头看看七月十四那帮煞星。
那群人竟仍是背着身子看也不看这一众正人君子,其中复有一人冷笑道:“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你等若是脚力过人,只管下山便是。不过手刃些个会跑会逃的人,总比些个任人砍杀的木头强……老头儿既说让你们走了,还不快滚!”
“这……”萧不让苦着脸望向司徒先生,想来这老家伙只说了叫我们下山,却没说不取我等性命……下不下山还有什么分别!
那老人却也是别过脸去再不看他。兀自一甩云袖,道了声:“走吧。”
早知长生门这般卧虎藏龙,我等干嘛还要以身犯险闯这山门?
不过只要可以逃得下山,多少还会有些希望。
一炷香的时间……
哦不,此间已剩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萧不让如今真是一肚子苦水无从宣泄,只盼着快快回了冲天峰,快快叫门宗将自己保护起来。一望那摘星崖的慕白,那子却仍是晃似吓傻了一般,呆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人人皆道是摘星上人如何如何,却没看出来都是些胆小怕事的耸包!
忖道这里,萧不让自是没好气道:“慕白上人,长生门众大侠开恩放我们生路。你为何还不走,你还呆在这里作甚?”
慕白轻声道,“等人。”
萧不让的身形当即一窒,不由得小声道:“等谁?”
此时前方不远处却是又听得一人朗声道了句:“等我们!”
而与此同时慕白也终是裂开嘴角,兴奋道:“四大派掌教到了。”
闻得慕白此言,七月十四一众立时别回身子,腰间佩剑已复提在手上,司徒先生也是坐地面色一沉。
掌教,自是处理门内法规,司掌山门刑罚一职。若是论起权职,也仅仅低了首座一头。既是如此,这四人的修为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如今四大门派掌教即已齐聚这长生崖上,为何还不见门宗丁凡?他倒究竟是在怕些什么,莫不是已被何事所扰绊不开身?
那一众小小山门宗主倒是可以应付,四脉掌教齐聚长生崖却叫这六个人如何是好?
只听闻七月十四那个领头男人一马当先地纵身跃上山头,冷着脸把剑当胸一横,冷声道:“布阵守山,闯山者死!”
正可谓:
一话正邪两难断,却道长生行路难。
四脉聚顶除魔日,业障焚身无人还!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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