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堡……即便手掐九天奔雷令都抵不住那群畜生吗?”
摘星崖大堂,十数盏长明灯日夜灯火通明,镏金的柱子,汉白玉的地板,这一代大派正殿的规模竟是丝毫都不下于历代皇子的金銮大殿。
而今放眼殿内一众,竟是不及一拳之数。
不过也莫要小瞧这殿内之众,够资格站在这摘星整点之中的,又有哪个不是江湖上闻名已久的散仙或是豪侠?自那劫数降世下山,两天灭一小派,三天灭一大派,这等燎原之势自当将神州仙脉的众门宗打了个措手不及,未等相商如何联手抗敌,同僚却已所剩无几,而今这江湖之上若是论及势力最大,足保片刻安宁之地,便顶数这摘星崖无二了。
反观今日,许州金家业已追随长生一脉而去,放眼九州,还可以叫得上名字的修真宗门就唯剩这么一家。这一众上仙本就惶惶终日,而今那妖兽大军终于剑指摘星,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长明灯烛火微颤。
自这殿堂中央的老者幽幽说完,满堂的高手一阵哑然。偌大的摘星大殿,空余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有些时候等待总是最熬人的,尤其是这种寂寥无声的等待。
这正殿宝座上的老人又道:“我摘星崖傲视江湖百年,这百年间的天灾人祸具是安稳渡过,今个也不能叫这百年大派毁于我手!依着那股魔军的速度,短则几日,长也不过半个月便会杀到天门关。依各位上仙之见,我们自当如何?”
殿下一众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其中一名上仙终是抱拳道:“这天门关乃是上我们摘星崖的必经之路,此方一破,唇亡齿寒,那万余记的妖兽军团必会以鱼贯之势涌入。若是到了那时,任是我们几人本事通天又如何奈何得了那万余记蛮荒恶兽?”
老人烦闷道:“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数日前天门关已然锁城,你等之见又是要我怎样?”
上仙又道:“大开摘星之门,容我等火速支援,死守天门关。那天门关一日不破,摘星崖便可得一日安稳。”
“不可能!”
老人自忖了一番又是佯怒道:“你等是为我摘星之名来此以保身家性命,而今虽说摘星有难,我又怎会叫你们出山妄送性命?”
经这老人一说,下面站着的个把之人却都是苦笑起来,眼下妖魔大军压境,你却来问我等如何是好……除却死守天门,我等又还能怎么办?这老狐狸若不是意图引诱我等说出死守天门关这类言语,干嘛还要明知故问?
这便好像推你出去送死,却还要你心甘情愿地自行请命一般。
而今人在屋檐下,这一众强者也不得不道:“眼下这早便不只是摘星之难,而是天下之灾了。天门关是恪守摘星之路的咽喉,天门要守,摘星也要守……若是我等只恐身家性命不做支援,门宗还有别的法子吗?我等是这世上唯一的希望,天门关不能破啊!”
且先不论那劫数和四大凶的本领,试想那万余记的妖兽大军浩荡来袭,饶你这几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又能死守个天门关多久?若是天门关一破,唯剩个摘星空城,你独活一个摘星门宗,又能成得了何事?
摘星崖北,幽谷五里来路,天门关。
“我们也只是些个寻常人家,遇着这等灾祸,村子都给些个妖兽毁掉了,实在也是无路可去。还望将军开恩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去摘星崖吧,求求将军了!”
但见一众破衣烂衫的百姓膜拜神灵般地跪伏在天门关前,又是哭号,又是磕头,只求着这关隘大开城门,叫自己可以有幸逃进摘星崖以保不死。
可是这镇关将士皆做耳聋眼瞎一般。
城楼上将军模样的男人哼声道:“都他妈鬼吼些什么!你们这群刁民……若搁在往日,又有几个肯像现在这般来我摘星崖求饶救命的?太平时日不懂拜佛,遇着些个灾祸了才想起临抱佛脚。你们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
城楼下的一名老者嗫嚅道:“天悯世人,求菩萨原谅,我等知错了!将军若是不开门,那我们这群老弱妇孺也只有等死的份了。求求将军救命!”
城楼上的众人对望了一番,却是一阵哄笑,“天悯世人?此番即便没那些个畜生祸乱,兵祸连年、苛捐杂税也够尔等喝一壶的了!你们这么信菩萨,去找菩萨救命吧!干嘛还要跪在这给我们磕头?”
这城上的将军窃笑了几声,却是发现下面的众人中倒真的还有三人没跪,虽也是一身风尘,不过衣袂整洁,精神抖擞,看起来也不像个布衣俗人。
待这男人心中奇怪之间刚欲开口说话,却听得三人中的一个白衣摸样的青年冷声道:“老人家也莫要求他,这些畜生是不会开门放咱们进去的。”
一众百姓即刻炸开锅来,反倒怒指其人一众,“好你个无知的娃娃,你……你怎胆敢这般与将军说话!你……你等活该落此下场,可莫要带着我们!将军莫要恼怒,将军,这三个人与我等没得半点关系,这三人我们哪个都不认得!”
那白衣身旁的另一个青年却道:“我朋友心直口快,若是惹恼了上面的人,万轲给诸位陪个不是了!不过你等何不瞧这些个百姓破衣烂衫,饥肠辘辘的样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想想你等自家的妻儿老小,也当放他们进城的。”
这城下的三人,不正是万轲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