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剑·发!”
间不容发之际,这男人歇斯底里地吼声一落。只闻“啵”地一声巨响,以这男人的躯体为心立时爆出一片银色光幔,银光所及顽石古木立时只作湮粉,而那强压在其身上的四只凶兽也应声被这光幔推出数丈之远。
“毫发未伤?这般剑诀只可将其推走而已吗?”
索性面前这一片兽海因着方才一剑而戒备万分不敢妄动,剑一却已是按着血流不止的右肩踉跄着站了起来。盯着望不尽的贪婪嗜血的眸子,小心翼翼地倒退至摘星孤城门口,颤抖地抬起手来用力地一锤城门。
“玄星老儿,快快出城救我!”
遍野荒土,空有那剑一“救我”的一片回音,这男人只看到眼前的一片兽海小心翼翼地向着他的方向又复迈出一步,城中却是再无应声。
好冷……
重伤在身,加之功法被破……这男人如今的身子,是断断再难运起半分灵觉了!叫门无应,他的心头只觉莫名一紧。
旋即又是心有不甘地大力再锤城门。
“玄星老儿,快快出城救我!”
二叫城门,城内却仍旧无应。这男人随后发了疯一样地狂锤铁门,直锤得自己一颗拳头血肉模糊,却是再听不到城内的半分应答之声……即刻只顾依着铁门,脱力一般地瘫坐在地。
此间眼前的千万兽军,却早已将这城门及他团团包围。
远方那轿中之人却又是冷声嘲弄道:“这便是你守的天下?”
剑一此时却只做是聋了一般,昂首望着那漫天血光,自言自语道:“当日若非是与那七月十四一战,或许我这辈子也不会突破天剑十四的瓶颈。而今想想,这庸庸数载所谓追本溯源,力保河山……无非是为了自己好勇斗狠找个漂亮的说辞。修道一世,保不住妻儿,保不住师门,更加保不住这天子江山……我修的……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说着,又复低下头来,盯着前方的金轿颤抖着爬起身子,涩声又道:“求真,却反倒成了世人口中的魔;求善,却反倒成全了毁天灭地的你;只求心安,却夜夜噩梦缠身永无宁日……我倒是当真是个痴人……痴人啊!哈哈哈……”
剑一话罢,信手提起腰间的酒葫芦,一口咬掉上面的塞子旋即举杯向天,“当浮一大白!”
“白”字落定,一壶浊酒,仰面而尽。
这男人随后将那葫芦抬手抛开,却又是面色一改,厉声吼道:“只怪我痴傻一世,倒是宁愿不药不医地痴傻至死!”话罢之时,此子遍体上下已然豪光大放!
天魔解体?这厮是要玉石俱焚吗!
“胡搅蛮缠!”
眼看那剑一眨眼之间便要与这万千兽军同归于尽,那远处的灾劫却是立时站起身子,只手凌空虚张,猛然向下一按。
剑一只觉得眼前一黑,遍体夺目之光立时消弭于无形,而那一欲与那万计兽军同葬摘星的“最后王牌”,也自是被那灾劫一手按灭。
待这男人堪堪恢复了视力听觉,却只看到数以万计冒着贪婪青光的眼睛,齐齐地张开大嘴扑向自己……
“吼!”
北风四起,霎时间黄沙漫天。虎虎风声却更似为这一世忠骨,长歌当哭!
不出几息,这英雄一世的剑一残躯,业已尽数葬身兽口;就连这男人衣衫白骨也被那万计兽军,一并吞尽,分而食之。
后世于这摘星古迹也自有碑刻云:“独留碧血染残桁,雨濯不清世皆瞢。一剑镇邦凭何胜,扬觞洒酒尽东风。”
待那一众兽军鱼贯入城之时,映入这一片无道恶兽眼中的却只剩一座好似早被洗劫一空的空城——除去瑟缩一旁,早已是被城外杀伐之声吓得屎尿横流的一众百姓,放眼摘星孤城,竟是难觅半个身怀先天灵觉的修真上人!
原是玄星子这老狐狸只是用那剑一做了个幌子:借其拖延众兽,以便为自己门人夺路而逃争取时间,才是其真正用心……
那劫数见得这寥寥空城的几多无知百姓以后,竟是早有所料一般地微微叹了口气,继而轻声道:“痴人啊……这便是你口中要守的天下?你为人一世,还不懂这人为何物吗?”
话音一落,这轿中之人旋即哑然,只顾若有所失般地垂下眼帘,众兽在前只听到耳畔呼呼风声不歇……
半响过后,那灾劫的一双眸子却是忽然神光大现,头也不抬地又复狠声道:“卑鄙如斯便是那所谓人类!欺瞒陷害,手足相残.……摘星一众这等残部无需我等劳师动众,掌旗者如斯,那一脉必亡无疑。我军姑且在此调息两日,随后直捣龙城!龙城一破,届时随我吞并九州苍穹!”
“诺!”
“至于那一众百姓……”
劫数说着又是怅然地四下环顾一番,“给他们个痛快吧……”
“诺!”
正所谓:
神州一剑归无路,血染摘星忠骨枯。
多情笑我早白发,不见昔时下山虎。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