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者如斯,不亢不卑,无挂生死,不动尘丝……若能遇着敌者如斯,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这灾劫当即仰天狂笑,却也忍不住多与这个所谓天子聊上几句,“即是算准了本座今日定将踏平龙城,为何你还没走?”
天子当即苦笑一声,淡淡道:“只是无奈,待朕窥得你这兽军今日便要血洗龙城……却也只是昨日之事。事出匆忙,连夜得以遣散如是之多的傍身之众已属幸事,只可惜我这龙城脚下的一众卿卿性命……百姓难逃,朕又怎会舍掉他们苟活于世?何况天下自古正气永存,这里是朕的江山,朕又没偷没抢——为何要走?”
“又是天下……好个义正词严的天下!”
说话间,那灾劫却已是真气盈身,满目萧杀,“好一句朕的江山……我倒要看看你守的究竟是个什么天下!”
而再观那当朝天子,却也早已将那手中之卷抛至数丈阁楼之下,一身龙袍业已无风自起。面对着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凶神却仍是毫无杀意,谈吐之中反倒满是悲凉之情。
只闻这男人淡淡道:“史书有立,前朝荒淫无道已损天纲,先皇机缘之下仰仗黑水上神修得无上神通,借以上神天兵,单凭万余兵力便直破长安。随后改国号,立新王,开元之时万民欢腾,而那上神却是带着万千天兵重回黑水杳无音讯。想不到……今日再复遇见我朝故人,竟是如此景象。”
但闻此言,灾劫的遍体豪光竟也瞬时一黯,继而淡淡道:“百年以前?你说的可是本座?你说本座会助你凡人打下天下?呵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也罢也罢,真若如此……也该是本座纠错的时辰了。依你所言!这天下,你也该还给本座了。”
“是啊……”
天子轻抚美髯却也淡淡道:“这天下……本就是你的。”
灾劫旋即冷下脸来,兀自抬了抬眼睛,盯着面前这个本已大难临头却是仍旧面无惧色的男人冷声道:“你可是准备好受死了?”
“朕自是一早便准备以死殉国……”
这男人的脸色只在这说话间竟是说变就变,话未说完立时杀意暴涨,当即自化一道金光直夺灾劫面门破空而去,“朕已决心受死不假,却从未说过要引颈等死!”
再看那灾劫,自其降世至今灭门无数,诛杀仙途高手无数,此间却是第一次露出讶异之色。当即面容冷峻地沉下脸来,死死地盯着那道破空而来的金光横跨一步自稳身躯,灌足真气反手便是一拳。
拳及金光的一刻,大殿之上立时暴起万千雷暴一般的巨响,只见当朝天子受那灾劫一拳,当即直若九天流行一般被径直轰下数丈高台,同也应声将那白玉广场砸出个数丈见方的深坑,登时烟尘四起。
而另一边的灾劫同样也不好过,拳脚相接之时也是被股大力震飞出去,倒飞劲力的余威更是直叫其撞破数道门墙才堪堪稳住身形。
待这二者周身之处烟尘散去,更是齐齐吐了口黑血。想那灾劫傲视天地早已不计时日,诸天神佛恐也将其礼让三分,今日竟可被个凡人伤至口吐鲜血!莫非这便是天下所谓的变数?
只是饶你天子龙脉有这本事伤得灾劫本尊,又当如何?
莫要忘了那天子楼台之下,便是灾劫带来的千万之众如狼似虎一般的钢铁雄师。
天子及地,烟尘散尽之时,那万千嗜血魔兽已是齐齐围杀上来。想那当朝天子虽以一击与那灾劫堪堪战成平手,此间却也恐将再步剑一后尘,葬生万兽之口。
直待那万计兽军欣喜若狂地踏进天子身侧,这男人却已是冷着一张俊脸猛地抬起眼帘。而这双眸子更是金光爆闪,其间赤裸裸的杀伐之意,立时直骇得万计刀口舔血的蛮荒兽军生生地至住了脚步。
“万字决?这鸟厮修得是那佛脉正宗的万字决!”
正可谓:
血染龙城金甲葬,腥风送爽龙困疆。
百年根基一朝去,从此家乡变他乡。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说……!-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