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都不见阿木回来……初入中原,他人生地不熟的究竟能跑去哪?”
方自潜回中原不足半月,眼下中原乱象竟是由胜于常!中土万民此番活像是疯了一般,村镇不问农耕,商户不理盈亏,更是家家户户见人就杀。那阿木虽是身壮如牛气力过人,怎奈他本性纯真又根本不懂半点仙法数术……
若是给他遇上那群疯子,依着他那醇厚的性子岂非只有引颈受死的份?此番满城都寻不见他的人影,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差错又该如何是好!
万轲这边越想越是后怕,自是已在房内往往复复地转了数个来回。心思念及,立时转过头来,猛然把手指向厅房一侧几个站得笔直,却是皆数默不作声只顾深埋着头的摘星门人。这男人本是满肚子愤恨,可是此间看着面前几个一脸落魄的后生,气极恨极之间竟是一时找不到责难之词,只得闷哼一声重新把手放下,旋即用力地一甩衣袖继续在这房中来回踱起步来。
在旁的仇蕊儿同样看着他在房中往复踱步,看了足有半个时辰。
此番这姑娘却也同是叹了口气,斜跨一步挡在万轲面前,柔声劝慰道:“阿木虽是涉世未深,可他总算是个活了二十来岁的大男人。他又不是傻子,若是遇着那群疯子他不肯动手莫不是还不会跑吗?师尊这次出门寻拢江湖义士少说也要用上个把个月……到了那时想必阿木早就回来了。眼下这几个师弟站也足足站了两个时辰,你骂也骂过了……事已至此,你就是叫他们站到天黑又能怎样呢?此番你就是把心肝都气成了闷青色,阿木就能回来了吗?”
听到此时终于有人在帮着自己说话,那厅房一侧的几个后生自是立时附和道:“是啊师兄……阿木师兄他神力过人胆色过人,他是必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几个知错了……求师兄息怒,我们几个当真知错了!”
“你……我已经没了亲娘,没了义父,又丢了成阳……若是阿木再出些什么事,我……”
万轲五味杂陈地盯着仇蕊儿,犹疑了半响却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叹息过后这男人却是又复指着那一众师弟厉声道:“你们知道个屁!阿木那小子向来都是个横冲直撞的愣头青,什么胆色过人,他那是胆大包天,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遇上些个疯子倒是无妨,假若他在街上当真遇到妖兽,或是这傻子干脆便是奔着那兽军而去……蕊儿,你我总算见过那群妖兽的本事。那傻子若是当真在外面遇到上那群畜生……单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可以保住性命回我天义盟就算他祖上积德了!不行……不能如此放任阿木只身在外!”
念及此处,万轲当下对着屋内之人狠声道:“你们三个大活人,连头犟牛都看不住……全都给我出去接着找!找不到阿木,哪个都别想回来!路上若是遇到那群疯民,只消制服便可,万万不要伤了他们性命。若是遇着妖兽……也罢!你们一人跟着蕊儿,其余二人一组,我等五人分头去找,遇到妖兽且战且退切勿恋战——路上有何情况秘号报告,现在就动身!”
万轲说话之时,厅房之外便是响起一片嘈杂之声。只待其话音一落,房门已是被人“砰!”地一声大力撞开。在座五人自当下意识地将手摸到自己的佩剑之上,齐齐把脸甩向房门。
来者自是阿木古郎!
此番这男人眼圈微红面色惨白,往复的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已是溃散得毫无灵性。
万轲一见阿木回来,锁成了一团的眉头也终是舒展开来。
此番这男人只顾狠狠地瞪着阿木笑骂道:“饶你活了二十来岁,做起事来怎得还是不顾前后,活像个孩子一般!真奇怪你怎么没在街上遇着些个妖兽,叫他们吃进肚子去!”
万轲当然不会盼着阿木真的叫那妖兽吞尽肚子,当下任是何人都不难听出这男人的责备当中实则满是对着阿木古郎的担心与记挂。
而那仇蕊儿自也同是在旁展颜一笑,柔声道:“出去疯了一通可是开心了?你这傻子一个人在外逍遥,可是急死我们家里的一众兄弟了!不过眼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待阿木魂不守舍地抬起头来,在其眼神与万轲相交的一刻,这个八尺来高壮如牦牛的汉子竟是当真活像个孩子一样,“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自己的一句玩笑,怎会叫这向来铁骨铮铮的蒙古汉子哭得如此伤心?眼下众人自是立时乱了方寸,那万轲当即奇怪道:“阿木……你怎么了?”
那阿木一面抹着泪水,一面断断续续地抽噎道:“妖兽……百姓……塞北……家……”
阿木说得断断续续,然而只言片语间即便是傻子也听得出他话中之意。但闻此言,那万轲浑身大震,双瞳更是骤缩成豆厉声道:“塞北?那群妖兽将这疯民引向塞北了吗?这七天你究竟去了哪?你这傻子究竟又做了什么蠢事!”
阿木的双拳业已握得泛青,只见他深埋着头突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嘴巴,咬牙道:“傻子……傻子!我真是个蠢货……是我害了族人……都是我!”
万轲此番几乎是吼着对阿木道:“我在问你究竟去了哪?你……你怎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阿木当然只答了他两个字——“长安!”
长安?此番那里不是早已被那兽军全然占了去吗?
房内众人皆数被这“长安”二字惊得倒退两步。随后那万轲却也不再废话,一把推开阿木立时夺门而出,转瞬对着身后众人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你等即刻召集天义盟所有弟兄,拿好手上家伙去塞北救人,马上动身!”
“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