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道:“所谓天选脉造化万千,乃是天宫大罪之神的灵觉堕世。人间道的苍生皆将天选脉视作天庭礼赠,而事实上,这天选脉乃是人界的不世咒怨。背负天选脉之人,一生坎坷祸事不断,如若善心动荡,定成天地祸害!”
天地?祸害?
莫非这天选脉才是我少年孤苦,一生孤独的根本祸源?此番劫数至此,我若求得菩萨废掉天选脉,又如何同方兄合力除魔?那只待屠魔之后呢?屠魔之后……我又要去哪里找到地藏菩萨?
万轲悚然道:“我若来日将成人世祸害,菩萨为何要助我练功?菩萨……菩萨能否在我身上刻下个禁制,他日我若难保初心,成了个祸国殃民的匪首,便要那禁制爆发,当即消了我的命数!”
“禁制?杀你?”佛祖皱眉道,“小僧既然有心将这前后因果与你言明,自是信得过你心思单纯,我都这般笃信与你,你怎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
“我……”
万轲方欲辩驳,却被菩萨扬手止住,只闻菩萨幽幽道:“你只管记得,浮生万物皆有定数,是福是祸,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这周身灵觉,别于其它天选脉,非金非木,非热非寒,乃是导人入梦的法门。如若将这灵觉策动大成,则可掌策他人梦境,如梦而行,亦真亦幻虚实难辨,乃是天选脉的大成命数。”
一旁本该兴奋异常的万轲却是苦笑了两声,涩声道:“入梦?我自小便被义父说成是个榆木脑袋,若说是要人入梦的本事,似乎只有对我自己颇为管用……”
菩萨笑道:“你难以策动此等法门实数正常,天选脉在你人世之上本已寥若星晨,不在五行之内的术法则更是凤毛麟角。此等玄秘若无仙法佛门一路相佐,只怕你穷其一生也莫要将之融会贯通。无碍,恰巧我这里偏偏便有策动此法为你所用的秘术,只不过……需要你受一些苦。”
万轲踱身两步,抢到菩萨近前,急道:“万轲不怕苦,只怕耽搁了方杰兄弟。菩萨既已将这往复因果说通,如何大开这天选脉的法门,您大可放心说与我听。”
“研习这套法门之前……”话到此间,菩萨竟是满面忧虑地微微一滞,复道:“研习这套法门之前要先行炼魂筑基。你这灵脉诚然强大,只碍其虽贵为天选,却是敌我不分。两军临阵若要祭起此等法门,灵脉率先冲击的便是术者本身,如若你自己本就魂魄不稳,未等令人入梦,你就要先行睡在沙场之上。战事胶着之时徒现此番错乱,岂非是自寻死路?”
但见菩萨面色愁苦,万轲不禁试探道:“所以……您所谓的炼魂,乃是极其危险之事?”
菩萨幽幽道:“三千年前,我曾遇到一个同你一模一样的少年,同你一般憨直可爱,自也同你一般多舛。昔时我为求他能一改往日艰辛,也将此等法门说与他听过。谁料‘炼魂’之事不同于常,人世之中不过区区三两弹指之数,却要抽出此人魂魄,经由无间炼狱受地狱八劫熔炼,再经筑梦之途万千幻象得以重塑,方得大成。八劫之难对于你等自还好说,不过那梦途幻境亦幻亦真,梦境现世皆是混沌一团。如若迷失在此,定然绝无回头之路。”
万轲咬了咬牙,沉声道:“所以那人……”
菩萨仰天长叹一声:“那人疯了。是以,若想悉心研习你义父的天剑诀,我自有一套更为精妙的筑基之术助你,这梦字真诀,这天选之脉破是不破……还要你三四而……”
“不必了!”
不等菩萨说完,万轲已复裂开嘴角笑道:“如你所言,我若都不敢笃信自己不疯,谁又能助我重振义父的声威?我是剑一的儿子,我们剑家,天不怕地不怕!我选后者,佛祖,您动手吧!”
正可谓:
苟无金骨相,不列丹台名。
徒传辟谷法,虚受烧丹经。
只自取勤苦,百年终不成。
悲哉梦仙人,一梦误一生!
(诗取白居易·《梦仙》)
欲知后事如何,且带下会分说……!-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