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彪子再次醒来时,屋里众人早已离去,外面还是黑咕隆咚的黑,他觉得脑袋里面跟一锅浆糊一样,嗓子里面的干的直冒烟,抹黑爬起来穿上鞋子来到了翠红楼的前堂。
“吆,彪爷您起来啦,几个爷走前说您正睡的香,叫小的不要去惊扰,您这可是睡好了?”已经是深夜,小镇的勾栏不似县城的彻夜喧嚣,此时大堂里就剩下这个掌灯的小厮,看着二彪子出来急忙迎上前去。
“嗯,起来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钱,看也没看就打赏给小厮,也不理那小厮的道谢,摇摇晃晃的走出了翠红楼。
晚上热气已经退去,铁牛镇临近海边,清凉的夜风中带着一丝腥咸,二彪子被这海风一激,酒劲又开始上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难辨方向,只是随着性子往一个方向走去。
不知不觉间,就晃到了镇子外面,月色如银,将周围的甘蔗林照的影影绰绰,仿若地府幽影般阴森可怕,只是这二彪子平日里就是个鬼神不敬的顽皮货色,此时酒精烧脑,更是不知怕为何物。
“嗯,这他妈的是哪一块,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铁牛镇外皆是甘蔗田,白日里看着都大同小异,更遑论夜晚了,二彪子这会儿醉眼昏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向。
“嗷!”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他急赶了两步,蹲在道旁的沟渠边哇哇大吐,“嗷!他妈的,以后再不喝酒了,难受死老子了。”
发了个酒鬼常常发的誓言,二彪子觉得嗓子眼里干涸的更加厉害了,直似要着火一般,他哼哼着闯进了甘蔗地里,连根拔起一根甘蔗,手口并用拔去了外皮大嚼起来,半根甘蔗汁下肚才觉得稍微好些。
蹒跚着爬到主道上,拄着剩下的半截甘蔗漫无目的的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片树林边上。树林里各色高大树木密密而立,不时传出轻轻地夜鸟低鸣和小兽嘶叫。
“原来跑这儿来了,得了,去找看林子的老刘将就一晚上吧。”
这片偌大的林子早先前也是叶家的资产,看林的老刘也是叶家的老人,虽然二彪子很少来此,但是每次来老头子总是嘘寒问暖,一老一少常常把酒言欢,听老刘讲那过去的故事。
说是林子,其实很大,方圆怕是有百八十里,再往东走就直接到了海边,一到夜晚更显深幽曲折,二彪子在林子里转悠了大半个时辰,老刘的小屋没有找到,倒是把自己给走丢了。
“直娘贼,一片破林子也跟老子过不去,嗯,前边好像有条小河,正好让老子去洗涮一番。”顺着哗哗的流水声,二彪子找到了一条宽约丈许的小溪,清澈的溪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看的二彪子顿觉渴意上涌浑身发粘,三五下除去身上简单的衣物,他一个屁墩就跳了下去,惊得水里游鱼惊慌四散。
海边人都擅水,二彪子沉到不深的水底憋了半天,才猛地站起身来呼出一口长气,溪水将将淹到了他的胸口。“舒服,今天就在这过一晚吧。”在水里又泡了一会才爬到岸边,找了一团稀疏些的灌木丛钻了进去,衣服也懒得再穿,索性当成了褥子铺在了身下。
许是睡的足了,又被冷水一洗,这会儿只觉的睡意全无,被酒精烧糊的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既然睡不着,他也索性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痴痴发呆。
听人说,这月亮上有一个月宫,月宫里面还住着一个仙女,是个绝世的大美人儿,美人儿还养着一窝肥美的兔子,据说每天到了晚上,那美人都让一个姓吴的汉子宰杀一只肥兔炖了,然后两人喝酒吃肉,然后一起滚到月宫的大床上。
啊!那可是月宫的大床啊,那得有多大啊,操你姓吴的王八蛋,为什么不是老子吃肉喝酒与仙女滚大床。
仙女啊,仙女,嗯,真有仙女!
二彪子突然坐了起来,用力的揉搓着被眼屎糊住的招子,就在即将和想象中的仙女滚在一起时,他分明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从月亮上一闪而过,那身段,岂是翠红楼,我呸,屁的个翠红楼!
二彪子翻身站起举目四望,可是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天空还是那个天空,那里有什么仙女,莫不成是个女鬼。“妈的,鬼就是鬼,一天瞎锤子咋咋呼呼的没个正形,扰了老子的好心情。”
没有找到仙女让二彪子很是失望,骂骂咧咧的继续躺倒,准备与月亮上的仙女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