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5年11月末、帝都星

第二天午后，白羽终于醒来，可老杰克很快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件好事，白羽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床头柜，摸出手枪，向奥拉的机械手臂开枪，而屋里的人，只能四散躲避，因为他们发现，只要靠近白羽，立刻就会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射击，好在白羽准头极差，几乎没伤到谁，只有老杰克的肩膀都被激光束擦了一下。

“都别进来。”奥拉喊道。

激光手枪对奥拉的机械手臂伤害极小，而奥拉也没阻止她，任由她发泄。

很快，100发的能量匣就打光了，屋里一片狼藉，四处青烟渺渺，奥拉的机械手臂依然好整以暇的悬浮在空中。

“白羽，你冷静点。”索菲娅在门口喊道，她身前站了一整排皇家侍卫，他们面向白羽，高举着晶状石英核岩制成的盾牌，同时阻挡着索菲娅的前进。

‘当’，一声脆响，一名拿着盾牌的皇家侍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一支激光手枪砸在了他的防爆盾牌上，皇家侍卫立刻上前，把打空的手枪踢到身后。

“亲王殿下那里还有别的武器吗？”法兰问道。

老杰克推开正在为他检查伤口的御医，向往里面挤，可是又被索菲娅推到一边，索菲娅吼道：“都给朕闪开！”

女王陛下飞起一脚，踢翻一名还想阻挡她的卫兵，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最后索菲娅成功的冲进了房间，露依莎也紧随其后，可露依莎的手，始终悬在后腰，那里有一支麻醉手枪。

“白羽，我们谈谈。”索菲娅轻声说。

白羽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给我两支舰队。”

索菲娅根本就没注意到白羽说的什么，只是一步步走向前：“好的，好的，没问题，你冷静点。”

“滚开，我再也不想看见你。”白羽冲奥拉的机械手臂吼道。

奥拉的机械手臂垂了下来，慢慢飞出房间，白羽瘫坐在地上，索菲娅走到白羽身边，跪在地上，轻轻地抱着她：“别怪我们，我们是害怕你受不了。”

白羽摇摇头，一声不吭，突然，就像是雷霆过后的倾盆暴雨，她哭出了声。

索菲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露依莎松了口气，她这才想起来，白羽不光是个军人，也是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来一句老话：‘战争，让女人走开。’

直到白羽哭累了，昏睡过去，索菲娅才站起身，让露依莎帮她把白羽架回床上，索菲娅捋顺了白羽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露依莎小声问道：“陛下，您真的要给她舰队？”

“舰队？什么舰队？”索菲娅纳闷的轻声问道。

“殿下刚才问您要两支舰队，您答应了……”露依莎觉得自己有点多嘴，显然索菲娅都没注意到。

索菲娅想了想：“由她吧，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

露依莎挑了挑眉毛：“我听奥拉说，她可不是去报仇，她要阻止联邦屠杀加达里平民。”

这下连索菲娅都愣住了，她慢慢站起身，出了白羽的房间，先是命令皇家卫队散去，然后问站在门口束手无策的老杰克：“白羽要去帮加达里的事情，你知道吗？”

老杰克点点头：“听奥拉说过，我也很纳闷，按说她应该报复他们才对，这不符合白羽性格，她可是有仇必报。”

“我那天就这么认为，所以说错了话，才弄得她成了这样。”奥拉的机械手臂靠在墙角，语气就像是被丢弃的宠物。

“随她高兴吧……”索菲娅还没说完，法兰立刻就反对道：“陛下，如果帝国出兵联邦，那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稳定环境，就会立刻瓦解，更不用说马上就要对艾玛教实施的计划。”

索菲娅摇摇头：“白羽的状况，那个计划只能推迟了，法兰，帝国裁撤下来的皇家海军，再把他们重新编组起来。”

“陛下……”

索菲娅立刻挥手制止法兰：“就以雇佣兵或志愿军的身份，交给白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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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女王专用通讯室

“您的抉择是正确的。”4418说道。

索菲娅皱眉，很不理解的看了一眼4418，他竟然赞同白羽的意见，4418看到她的表情，立刻解释道：“汉娜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何况罪魁祸首已经被退役者消灭，民众是无辜的，我们不能因为仇恨，蒙蔽了眼睛。”

白羽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汉娜到底是怎么遇难的了吧？”

“去年年底，首都星建成了一座庞大的水下城市叫‘碧海明珠’，就在海洋的中央，深度2万米，穹顶全部是晶状石英核岩制成，当天，第一夫人及一部分社会名流被请来参加城市落成典礼，为了赶在新年前完工，向新年献礼，海军也在建设时提供了大量提纯的晶状石英核岩，所以也受到邀请，于是海军派遣了一个高级军官观光团，就在典礼开始后，一艘舰船巡游在上空轨道的舰船，被发现是加达里叛军游击队的，可能只是侦查，不过海军军部下令击沉他，在缠斗过程中，叛军游击队发射的重型导弹，击中了碧海明珠的穹顶，结果五十万人……”4418沉痛的说道。

“请……节哀。”白羽小声说。

4418点点头：“接着，大总统宣布全国战时动员令，首都星舰队包围了泛光之源星系的加达里行星，那里早就确认是叛军的首星，联邦政府甚至不惜跟海委会翻脸，命令海委会放弃依靠谈判解决争端的做法，可第一夫人的死，再加上首都星遭袭，让联邦爆发了大规模的请战游行，半年后，包围加达里首星的海军，未经许可擅自向地表射击，联邦政府那时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而且，也没有人想控制，海委会迫于压力，也只能全力支持联邦政府，到了今年八月底，肃反委员会就成立了，开始肃清反叛分子，只要发表同情叛军的言论，或是想谈判，都会被视为反叛分子，立刻处决，几天后，情况愈演愈烈，海军对加达里首星的无差别轰炸，造成了很多平民的死伤，加达里就将赛塔德洱星域、伏尔戈星域和暗涌星域的海军舰队，调来支援，联邦海军将叛乱的海军挡在精华星域外面，到了九月中旬，就是雅卡将军，为了牵制联邦海军，迫使联邦停止轰炸加达里首星，回援联邦首都星，就驾驶唯一一艘改装成航空母舰的货运舰，带着不多的舰队，攻击联邦首都星。”

白羽点点头，问道：“赛塔德洱星域和其他几个星域的海军，怎么会服从加达里的命令？”

4418苦笑了一下：“本来关系就不错，加达里的大财团，一直在收买他们，可这不是主要原因，还记得你的金纳泽集团舰队建成的时候，联邦为了防止你们叛乱，下了一条命令，让所有的军属，去首都星居住，并且享受优厚的社会福利吗？”

“当然，说白了就是人质，可跟这有什么关系？他们更不应该反叛才对。”

“寇斯特哪里住的开，只有你的金纳泽集团舰队和埃维希尔集团舰队的军属在寇斯特居住，其他几个星域的集团舰队，长征、伏尔戈、暗涌、赛塔德洱，他们居住的地方，就是隔壁星系的加达里行星。”4418说道。

“明白了。”白羽终于知道事情演变到今天这样，全都是一连串的链锁反应，按照班克罗夫特的话就是：‘冤冤相报’。

“说来也是运气好，坎宁安、洛克和特蕾莎他们几个如果不是舰船晚到了，被禁止进入典礼会场，然后开了小差去喝酒，可能……”4418说道。

“十二舰队长除了这三个混蛋，还有谁活者？”白羽冷冷地问。

“六人在碧海明珠遇难，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三人，他们如果当时在原部队，怕是已经被叛乱的军队处决了，毕竟他们都在赛塔德洱、长征、伏尔戈那些地方服役。”4418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责怪他们，十二舰队长，如你所言，本来就是一块装甲板，他们的作风跟你很像，雷厉风行，睚眦必报，再加上受你的事情影响，他们对海军军部非常反感，所以他们十二个人，就成了直接听命于联邦政府的，少壮派高级军官，这次损失一半，不报复加达里是不可能的，也因此，联邦政府这次把整个海军的一大半，都交到了他们手上……”

“这不是他们屠杀平民的借口。”白羽冷冷的说。

“他们只是对加达里舰队作战，并没有屠杀平民，不过他们后面的肃反委员会就……”4418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们都认为，以你的性格，会赞同他们的决定。”

白羽低下头：“我知道，连奥拉都误解我了，我有时候确实会是非不分，可屠杀平民……”

大家沉默良久，最后白羽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先阻止联邦海军，再处理那个肃反委员会了。”

“恕我直言，这半年的时间里，肃反委员会已经煽动了上数十亿的民众参与，大家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您总不能用一场屠杀去阻止另一场屠杀吧？”4418说道。

白羽点点头，班克罗夫特的道德命题，这次恐怕行不通了，思考了一会，白羽说道：“我还是坚持原方案，先阻止联邦海军，只要能让联邦海军停止前进，那么加达里民众也会安然无恙，至于以后的事情……”

“不如由帝国出面调停吧，毕竟参战的都是艾玛海军，即使是志愿军也有点……说不过去。”索菲娅提议道。

“不，帝国派遣海军出击，已经陷得很深了，如果再出面调停，很能引发联邦对帝国的报复。”4418说道。

“我不懂政治，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促成加达里独立，并且帝国作为加达里的盟友，联邦会不会忍气吞声？”白羽问道。

4418和索菲娅想了一会，索菲娅说：“这不可能，联邦海军一定会全面进攻加达里，甚至会不计后果的对帝国宣战。”

4418说道：“没错，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要能达成一个条件。”

索菲娅奇怪的看着4418：“什么条件？”

“就像上次‘诸神黄昏’，联邦再次被打的溃不成军，无力再战，这样，有帝国的威慑，他们会暂时咽下一口气。”4418说道。

“从屠杀平民换成屠杀军队……”白羽叹了口气。

4418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说溃不成军，没说屠杀。”

索菲娅点点头：“我明白了，就像下棋，将死就行了，没必要吃光他们的棋子。”

“擒贼先擒王！”白羽眼睛一亮。

“我不是给你压力，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到了，迫……使……联……邦……投降！”4418一字一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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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会，索菲娅下旨将刚刚裁撤的帝国皇家舰队，再次整编起来，攻击联邦，可是朝臣和军部极力反对，但索菲娅这次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正在争论不休，白羽突然一身帝国亲王戎装，走上大殿。

朝臣们纷纷低声议论，这位帝国亲王，从不管理任何政务，除了陛下，也不跟任何人有交集，极少出门，今天，怎么出席朝会了？

“给亲王赐座。”索菲娅说道，她不知道白羽为什么来，如果是想舌战群儒，白羽可没这个本事，其结果只能是白羽拔出手枪，击毙几名死谏的大臣，如果她下得去手的话。

露依莎立刻命人抬来椅子，放在索菲娅脚下得台阶上，可索菲娅挥手，让椅子再靠近点，露依莎只能从命，命人抬着椅子向上走，可是……：“近点，再近点，放在朕旁边，对，就这。”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白羽的座位一步步被抬上御阶，最后竟然放在了索菲娅的皇位旁边，只不过角度稍稍倾斜而已，大殿中没人知道，索菲娅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表现出对白羽的亲密，为下一步的让位做铺垫，二是防止白羽突然暴走，拔枪射击反对她的大臣，离她近点，能及时阻止她。

白羽毫不客气的走上去，一屁股坐在索菲娅身边，还冲索菲娅傻笑一下。

群臣谁都没有出声，只能装作没看见，这是陛下的命令，如果敢反驳，绝不会有好下场，更不用说，女王曾暗示过，谁对亲王有意见，就烧死谁，再者说，这位亲王，也不是个善茬。

“皇姐来有什么事？”索菲娅拉起白羽的手亲昵的问，白羽顿时起了一身疹子，心想：‘皇姐？这小妮子今天吃春药了？’

白羽冷静了几秒，问道：“我来是问帝国舰队重组的事，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了。”

还没等索菲娅发话，一名大臣就跳出来：“陛下，臣驳亲王所请，帝国绝不能干涉联邦的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