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6年1月4日、伏尔戈星域、皮尔米特星系、自由与荣耀号、夜神级航空母舰

白羽醒了，可是坐在指挥椅上一动不动，舰桥了的众人也不敢说话，只能干着急，罗伊在舰桥里急的团团转，时不时刹住车看一眼时钟，里昂蹲在舰桥门口抽烟，烟头已经扔了一地，参孙则坐在电子沙盘旁边偷偷喝着酒，李德士坐在大副的位置，用手指在操控面板上画着圈，奥拉站在那里，帮着洛克找寻特蕾莎的踪迹。

4418突然发来了通讯，白羽静静的看着他，吐出几个字：“和平还是……战争？”

4418抿了抿嘴，小心的说：“联邦政府拒绝承认加达里独立，但是下令撤回所有部队，并且在停火线交换难民。”

“停火线？哼，死要面子。”白羽冷冷的说道。

4418点点头：“确实，如果你能接受，再过10分钟，布雷德利校长将代表联邦向您宣布战败。”

“战败？”白羽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是的，战败，不是……投降，至于舰队的保留数目，他们希望能遵照跟艾玛帝国签订的协议，保留……足够的数量。”4418一边说，一边仔细审视着白羽的表情，谁都知道，联邦是否继续存在，现在全是白羽一句话的事，可这群杀千刀的议员，竟然花了几个小时在那里咬文嚼字，不承认加达里独立，自然也就没有国界存在，那么只有停火线，承认战败，但绝不投降，可是对于白羽的要求依然照做。

“随他们吧，联邦多余的战舰，我已经运走了，稍后就会卖给加达里，这样，加达里的战力就跟联邦基本持平了。”白羽随口说道：“至于战败还是投降的问题，哼，你告诉联邦政府，再有下次，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4418满意的笑了起来：“那我就通知他们准备了，我刚才跟布雷德利聊过，他现在的角色，有点……尴尬，他很满意你的行为，但是让他向你承认战败，还是有点……”

“我会给他留面子的。”白羽大度的说：“他没有参加这次战争，我对他也很满意。”

4418点了点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艾玛的雇佣军舰队，会在边境负责交接双方的难民，毕竟他们跟任何一方都没有仇恨，让他们来做吧，皮尔米特的联邦海军还在打捞幸存者，等双方交接难民的工作完成，就会让他们离开，大白那边怎么样？”白羽问道。

“赢倒是赢了，不过损失惨重，无力再进攻血袭者的地盘，只能维持现状，现在正掉头清缴辛迪加星域捣乱的海盗。”4418说道。

“战略目的达到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和平下去？”白羽躺在指挥椅上，叹口气说。

“我估计，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大规模战争了，艾玛帝国，旧贵族残余和艾玛教虽然是一个长期问题，不过有你坐镇，再加上女王的统治能赢得民心，艾玛应该没有问题，联邦受挫严重，这么多财团集体叛逃，国内经济一团乱，而且这次的执政党铁定下台，再当选的党派，一定是以和平发展为宗旨的，想短时间内再发起战争，也是不可能的，加达里本就是一群商人，建国后一堆事情要做，还有帝国威慑，成不了气候，米玛塔尔和艾玛达是世仇，可米玛塔尔此前拒绝帮助加达里，这下要小心堤防这个新邻居了，女王一直都没对艾玛达共和国表态，而且他们就一个星域，很难有所发展，所以谁都不敢有大的动作，问题不严重了。”4418点了根烟，抽了起来，他长舒了一口气，烟雾喷涌而出，仿佛是一口多年积郁的戾气，从胸中喷出。

白羽想了想：“很勉强的和平啊。”

“确实是，不过，哪怕是一天的平静，都是弥足珍贵的，战争来源于愤怒，而愤怒来源于恐惧，恐惧是人的基础情感，不可消除，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等人们忘记了战争带来的痛苦，就又会找理由掀起战争，弱肉强食，这是人类的进化之路。”4418说道。

白羽摇了摇头，没说话，过了一会，4418掐灭烟头：“好了，布雷德利校长准备的差不多了，等你们的好消息，哦，语气别太冲，校长……很不容易。”

白羽点点头，切断了通讯，奥拉笑着说道：“可以退休了不是吗？”

“是啊，可以退休了。”白羽小声说道。

“哦，联邦的通讯请求，是布雷德利那个老东西。”奥拉说道。

白羽点点头，让奥拉接通，布雷德利校长似乎老了几十岁，精神也很萎靡，他穿着联邦海军礼服，可制服下面，就像一具蜷缩在空壳里的脆弱灵魂，似乎并不是只是因为联邦战败，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他郑重其事的向白羽敬礼，还没张口，白羽就打断道：“撤兵和交换难民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布雷德利放下手：“正在进行，首批难民将由今日晚上集结，送往停火线，联邦海军会派遣学院舰队护航，金纳泽集团舰队将收拢愿意返回联邦的民众，撤离……加达里。”

白羽点点头：“我方后续工作将由雇佣军舰队接手，等难民交换完毕，这里的海军舰队应该也完成救援和打捞了，我会让他们按照指定的航线离开。”

“明白了，谢谢。”布雷德利诚恳的说。

“不客气，也谢谢您，校长阁下。”白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切断了通讯，自始至终，两人默契的谁都没说投降或战败这个词。

“好了，通知加达里政府，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七天后，我会交出指挥权，相信那时候所有人都该回家了。”白羽说完，自己楞了一下，皱了下眉头自言自语道：“家？我的家又在哪呢？”

“回空间站好了。”李德士理所当然的说道。

里昂苦笑着吐了个眼圈：“刚把联邦得罪光了，咱们的空间站也不知道是什么命运。”

“去帝国吧，我都安排好了，勉强算是个落脚的地方。”白羽说道：“退役者空间站，随联邦怎么处理吧。”

李德士想了想：“还是得回去收拾收拾，家当太多了，老杰克的设备也不少，只能让他自己弄，恐怕时间短不了。”

里昂也楞了一下：“我把改装方案全都随手画在船坞的墙壁上了，我得回去抄下来。”

参孙看了罗伊一眼，发现罗伊也在看着他，罗伊艰难的张口说道：“白羽，搬家的事……”

白羽没注意到罗伊的表情：“没那么快，艾玛还有些事没有料理干净，大白那里，我还没告诉她，只是提前准备而已，这艘航空母舰，你们现在就准备跳回去，沿途埋设超空间引导信标，宁肯绕远道，也尽量把信标航路敷设在帝国境内，这样有什么变故，跑起来也安全。”

罗伊一听，立刻点点头：“那就好，参孙你跑一趟吧。”

参孙点点头：“今天晚上我悄悄行动。”

“好了，我回去休息了，有事让奥拉叫我。”白羽站起身，离开了舰桥，舰桥大门关上后，奥拉问罗伊：“你们不想搬？”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点头，奥拉叹了口气：“今年很难过呢，联邦现在是没空，只要想起咱们，家都没了。”

“年年难过年年过，处处无家处处家吧。”罗伊叹气道。

连奥拉都没注意到，白羽的操作面板上，连接指挥椅和勤务走廊的某个扩音器，保持着通讯连接，通讯指示灯闪了一下，就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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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难民交接完成，联邦舰队也撤离了，白羽拒绝了加达里政府的挽留，跟随艾玛舰队返回了帝国，一场盛况空前的欢迎仪式，正在帝都星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索菲娅带着众大臣，集体仰着头，看着天空，在臣子面前一向不苟言笑的索菲娅，也咧着嘴，看着舰队降落。

全国免税两年，这道圣谕，出自女王陛下之口，由亲王殿下带着帝国皇家舰队完成，已经是人人皆知，帝都星的民众喜笑颜开，纷纷高举着艾玛的金色国旗，团团簇拥在皇家海军的基地外，以法兰为代表的新贵族，拿出家中的红地毯，从基地门口沿着主干道，七拼八凑的一直铺到皇宫前的广场上，民众又在上面塞满了花瓣，基地里所有的信号指示灯都整齐的闪烁着，依次打着‘欢迎’、‘致敬’和‘胜利’的信号，这个景象，连正在降落的皇家舰队都看到了，奥拉为了让情绪低落的白羽高兴，早在进入大气层的时候，就将战舰俯拍的画面传送给白羽，果然，白羽心情大好，战舰很多，要按照程序依次降落，而白羽看到仰着头的索菲娅和露依莎，时不时要低下头，偷偷活动下脖子，就笑的合不拢嘴，看来索菲娅她们已经等了自己很长时间了。

“本舰最后降落，让她们多仰一会头，治颈椎病呢，呵呵。”白羽偷偷对奥拉说。

“嘿嘿，好嘞。”恶作剧和八卦永远是奥拉的最爱。

白羽看到索菲娅正对露依莎说着什么，于是指着画面说：“有声音吗？”

“我试试，嗯……有了，距离太远，不太清楚就是了。”奥拉满足了白羽的小愿望，可是没想到，闯下了弥天大祸。

“亲王殿下怎么还不下来啊。”露依莎抱怨道。

索菲娅笑了笑：“说不定正看着朕在这里受罪，跟奥拉偷着乐呢。”

“真是的，还好今天阳光明媚，一点不冷……”露依莎气呼呼的说。

“她有炫耀的资本，说起来，从她见到我那天起，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四年时间，四场战争，全部让她打赢了，诸神黄昏，她挡住了帝国的反攻，米玛塔尔独立，她击败了康德的舰队，给朕也都安排好了，贵族战争，一个星期扫平三个叛乱星域，最后还将艾里迪亚星域也夺了下来，这次加达里独立，她又让他们反败为胜，为帝国的子民赚了足足两年的税金，也让朕坐稳了这个位子，呵呵，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索菲娅笑着说道。

“从她见到陛下那天起？”露依莎问道。

“是啊，很早以前的事了，如果没有她，四场战争或许打不起来。”索菲娅点点头说。

露依莎吃了一惊：“陛下为什么这样说？”

“我看过康德內侍官记录的皇帝起居言录，还有联邦的密报分析，四场战争都是链锁反应，从联邦的诸神黄昏开始，就注定了后面的结果，第一场战争的起因，就是因为我这位皇姐。”

露依莎捂着嘴：“这……不是因为联邦惧怕帝国的战力吗？”

“这固然是一个因素，可帝国的战力一直远在联邦之上，真正将帝国战力暴露出来的，还是白羽，你知道卡普伦特会战吧？”索菲娅问道。

露依莎点点头，小声说道：“我知道那是由亲王殿下策划的，班克罗夫特阁下的儿子，就是在那场战役中阵亡的。”

“是的，可是那场胜利的荣耀，注定不是她的，而是预定给了现在的联邦元帅，艾贝丝61海因丝。”

“那个4000多年前导致联邦叛乱的海因丝家族？”

索菲娅点点头：“是啊，但是他们家族，有一个秘密的‘造神计划’，打算一步步将艾贝丝送上元帅的位置，然后竞选联邦大总统，从而让海因丝家族能彻底控制联邦，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事被白羽搅黄了，艾贝丝61海因丝不但没能一举成名，还成了联邦海军讥笑的对象，于是海因丝家族决定灭口。”

“灭……灭口！”

“嗯，为此他们家族挑起了战争，也就是‘卡普伦特-米亚尔加前哨战’，其实他们不是趁着皇帝驾崩侵略帝国，只是打算将知道那个艾贝丝61海因丝所有丑事的联邦军人，当成炮灰送进战场，而海因丝家的政敌，也被打落了政坛，可是联邦的主力舰队葬送殆尽。”索菲娅叹了口气：“当时，帝国的地方舰队损失也很大，而康德为了保证帝都星不乱，十三支皇家舰队，却一艘船都没有参战，事后，引起了联邦对帝国战力的恐慌，而白羽在帝国的各项活动，导致帝国衰弱和暴乱，联邦这才有胆子再次进攻帝国，他们开始扩建海军，积极备战，大量的军费则由政府对工商业加收重税得来，这就为加达里这次独立埋下了伏笔，可是作战计划泄露……”

“就被打了回去，亲王殿下则据守于金纳泽星域？”露依莎说道。

“是啊，这些事你都是知道的。”索菲娅笑着说。

露依莎也笑了起来，可是白羽则没那么高兴，反而死死咬着食指关节，继续听着，奥拉多次想关掉视频，都被白羽制止了，连舰桥的官兵也被驱赶出去，整个战列舰的舰桥，就剩下白羽一人。

“那一战，帝国和联邦损失都非常惨重，说是没有赢家也不为过，帝国的衰弱，为奴隶独立创造了条件，当然，朕是最大的受益者，而联邦的衰弱，则让加达里有机可乘，米玛塔尔又为他们做了个好榜样，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朕的这位皇姐一手造成的，真是命运弄人，她越想创造和平，可最后，带来的只是战争。”索菲娅的话，一字一句都扎在白羽的心头，奥拉听着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看着她咬破的手指，心里紧张万分，白羽突然捂着脖子站起身，瞪大着眼睛，剧烈的喘息着，似乎是喘不上气来，几秒种后，她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我去！”奥拉吓了一跳，立刻从舰桥的橱柜里拿出来氧气瓶，给白羽套在脸上，可丝毫没有缓解白羽的情况，几分钟后，白羽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滞了，奥拉顾不上许多，立刻操纵战舰在天上掉了个头，直接向索菲娅的皇宫飞去。

索菲娅等人也发现了异常，等赶到皇宫时，白羽已经死了，而老杰克正在克.隆舱边，等着白羽出舱，还冲着奥拉的机械手发着脾气：“那是过度换气综合征导致的呼吸性碱中毒，本来血液中二氧化碳含量就低，你还给她吸纯氧，胡闹！”

“我以为她是喘不上气来，哪知道是缺二氧化碳……”奥拉的机械手耷拉着说。

老杰克叹了口气，奥拉也是好心办坏事，总不能埋怨她，再说你也不能指望奥拉做人工呼吸：“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羽可没有这个毛病，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奥拉机械手一指，蛮横的吼道：“你问她！这个傻娘们都说了些什么！”

索菲娅一愣：“白羽都听到了？！”

老杰克问明白后，立刻停止了克.隆舱的激活，反而操纵克.隆舱给白羽注射了过量的镇静剂和药物，让她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奥拉奇怪的问：“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