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到长生殿,殿内一片肃静,左右站着数十名门中弟子,闻空一脸凝重的坐在上首居中的位置,在他右首旁边摆着三张红木大椅,椅上坐着三个身穿红袍的人,这三人大约五十多岁年纪,一个面容清瘦,是青牛堂主曾蒲通,一个方头大耳,威若神明,是白云堂主顾君威,还有一个中等身材,面色黝黑,是仙鹤堂主韩深。
这三人在千叶门都极有权势,近几年更是有与掌门分庭抗礼之势,因此既使是掌门闻空也要对他们有所忌惮。至于殿内所站之人,都是掌门与各堂弟子,站在左边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只见她一身白衣,挽着一头乌黑的头发,面容白晳秀丽,在她的脚旁放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但却露出一张脸,赫然便是死去多时的韩子远,那妇人此刻面若寒霜望着殿外,眼角还隐隐挂着泪水,在她身后站着的韩玉娇、顾杰、曾不凡三人。
她一见到沈飞四人跨进殿内,立刻“刷”得一声,拔出韩玉娇手中的长剑,急冲过去,提剑一抖,直指尘烟的咽喉,悲愤道:“还我儿子命来!”说着,长剑直挺过去,就要将尘烟穿喉而过。
沈飞等人大惊,眼见她长剑如闪电般急刺而至,沈飞不及思索,拔剑一撩,两剑相交,火星闪闪,发生铮铮之声。
那妇人长剑被他撩飞,险些脱手,身子不由倒退几步,又惊又怒,眼中似要冒出火来,喝道:“沈飞,你好大胆!”沈飞抱拳道:“韩师婶莫怪,只是祖师爷有令,不可在长生殿随意杀人,侄儿万般无奈,只能以剑相挡。”那妇人喝道:“我入千叶门的时候,你还是个只会在地上爬的小娃娃,我会比你不知道长生殿的规距,凭你也敢来教训我。”说着,举剑又要刺来。
闻空忽在背后说道:“师妹,有什么话先让他们进来说,你要杀他也不急于一时,你是堂主夫人,还怕他这一个小弟子跑了不成。”韩夫人凝剑厉声道:“师兄,尘烟这畜生杀我爱子,今日非要他抵命不可,你要是偏私袒护,可别怪我血溅长生殿。”
闻空缓缓道:“师妹放心,公道自在人心,若是尘烟当真死有余辜,我自会给师妹一个交待。”韩夫人这才稍稍减了些怒气,朝沈飞狠狠瞪了一眼,往回走去,走到韩子远的尸身面前时,又站住凝视良久,终于几滴眼泪瞬间划落下来,韩玉娇走到母亲面前,轻轻叫了声:“娘!”眼泪也是滚滚而出。
沈飞领着江明月与尘烟走进殿内,独自站在一旁。
江明月与尘烟看着殿内众人纷纷投来仇视的目光,不禁噤若寒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闻空厉声道:“孽徒,还不跪下!”江明月与尘烟依言跪了下来,两颗心砰砰乱跳,仿佛在颤抖一般,不知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灾祸。
闻空转头向韩深说道:“韩师弟,尘烟这孽徒失手杀了韩师侄,罪不可恕,不知韩师弟以为该如何处置?”韩深冷冷道:“师兄何必明知故问,杀人偿命,这小子杀了子远,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为过。”闻空皱眉道:“话虽如此,但他年纪尚小,处以死罪,未免太重,再者他们都是同门师兄弟,不可能有意杀害韩师侄,想来是少年人血气方刚,因小事斗殴,才失手杀了韩师侄,以至酿成这等大错,”说完,不等其他人说话,又厉声向江明月道:“江明月,你们因何事而起争执,快快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为师轻饶不了你。”
江明月身子一颤,战战兢兢地道:“是,师父,弟子绝不敢有虚言,韩师兄设计栽脏于我,偷走了我的匕首,我和尘烟去向他索要,并让他还我清白,他胆怯逃跑,我和尘烟在追他的途中,失手将他杀死,但失手杀他的不是尘烟,而是弟子。”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惊讶无比,韩深与韩夫人同声问道:“你说什么?是你杀了子远?”尘烟更是又气又急看着他,叫道:“明月,你胡说什么,明明是我……”
江明月没等他说完,立刻双手举起匕首,大声道:“凶器就在这里,请师父过目,此事都是因明月一人而起,明月自知犯了大错,死罪难逃,但师父只处罚明月一人就好,与他人无关,请师父明察。”他侃侃而道,面露庄重之色,语气甚是平和诚恳。
尘烟听他这话,既感激,又惧怕,这才明白他当初为何奋不顾身的将匕首抢在手中,原来早就想好要为自己顶罪,但他虽然害怕,却决不是那种将罪责推给朋友之人,当即连连瞌头道:“师父,杀人的是我,不是明月,当时匕首是在弟子手中,去追韩子远的也是弟子,明月并不在场,师父若是不信,可问顾师兄与曾师兄,当时他们也在场,可以证明弟子说的话。”
众人纷纷向顾杰与曾不凡看去,但也心里奇怪:“这两名弟子真是特立独行,死到临头,竟去争这个杀人凶手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