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慧心慢慢将燃过的干柴重新架起,说道:“我一路跟着他们,他们果然在第七日的清晨赶到千叶山脚下,其他三路人马也悉数赶到,这四路人马日夜兼程,赶了七天路,当真是人困马乏,精疲力尽,如果不好好休整一番,就算攻入千叶门也有可能是强驽之末,做不成大事,可是到了千叶门的地盘,又不能露出丝毫的行踪。他们四位堂主正在商议计策,便有探子来报,说在西南方向二十里处,有一座破败的古庙,周围是崇山峻岭,四野无人,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四位堂主听后大喜,决定到那座破庙休整一天,到晚上分四路上山。”
“我当时急于知道他们的计划,所以藏身的地方就离他们不远,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没想到他们刚决定好藏身的地方,我丈夫赵流芳忽然说道:‘慧心,出来吧。’我顿时一阵心惊肉跳,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若是被敌人发现,恐怕我的命早就丢了,只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走出来,流芳看见我,不但没有责备我,反而十分关心的对我说:‘不是不让你来,你怎么还是跑来了?’我说:‘千叶门高手云集,我怕你们应付不过来。’流芳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当晚众人在破庙休整后,于深夜分四路上山,这四条上山的道路是早有暗探打探好的,由他们带路可以直通千叶门的正殿,我们青龙堂走的是西北方向,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千叶门巡夜的弟子,悄无声息的就潜到了千叶门的后方,”
“到了山上,等到其他三路人马放出暗号,我们同时行动,杀死守夜的弟子,直往长生殿杀去,但是千叶门的实力当真不可小觑,倾刻间就集结了成百上千弟子,我们带来的精英也不过百来号人,要想以一挡十,谈何容易,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好手死在他们剑下。”
“既便如此,为了圣教大业,众人都没有丝毫的退却之心,反而越战越勇,一路杀将过来,四路人马也会聚到了一处,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之中,我们虽然被包围了,但千叶门也是伤亡惨重,闻空的几个得意弟子或死或伤,都败下阵来,其余的弟子都是些武艺低微的,根本不足为虑,斗到最后,我们的人也死伤殆尽,只有我和四位堂主还在强力支撑,千叶门也只剩下掌门闻空和几个堂主在支撑整个局面。”
“当时我们进攻千叶山,并不是为了一举将他覆灭,而是打伤他的元气,让他失去联合其他门派进攻总舵的力量,即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们便有了辙退的打算,当时的白虎堂主司徒笑是我们五人中武功最高的,他的轻功和鞭法可以说独步天下,我们知道,在千叶门的几位高手中,有一位并不是千叶门的人,而是另一个门派的掌门人,不知那一晚为何会在千叶山上,想来也是为了商讨攻打圣教的事,司徒笑看出他是几位高手中武功最弱的,而且闻空似乎对他比较看重,只要将他擒住用来要挟闻空,便可全身而退,于是我们四人便奋力缠住闻空等几人,司徒笑先是故意对他放松警惕,露出破绽给他,在他上当想要偷袭时,反被司徒笑独特的轻功缠住,两人相斗不过百来招,他便被司徒笑的鞭子卷住了喉咙,”
“这人一旦被擒,对方果然乱了手脚,闻空急令众人停手,我们挟持这人一路往山下退去,他们也是穷追不舍,但是他们的一位重要人物在我们手上,又不敢轻举妄动,一路追到后山,眼看我们就要脱身而去,千叶门的顾堂主是一位心如铁石的人,尽管知道这位被擒的是他们的坐上宾,也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看我们逃出千叶山,就在我们将要全身而退的时候,突然使出千叶门的独门剑法‘乾坤回转剑’向我急射而来,”
“他之所以对我发难,一来是我武功最低,容易对付,二来他也看出我在同伴心中的地位比较重要,所以想以快速无伦的剑法将我一举制住,我当时面对这凌厉无比的一剑,确实吓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中,我拿出一把银针挥射而去,这门暗器是我家传的武功,叫做‘落雨百花针’,意思是发出的银针能像下雨一样密集而使百花落地,我尽数将银针打在长剑上,希望能将他的剑法打偏了准头,然而‘乾坤回转剑’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就是发剑之人利用无形真气能够控制剑势的走向,即使剑法偏离了原有的轨道,也不会脱离控制,更何况顾君威的剑法似乎已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他一剑发出,不等银针落地,长剑已回到他手中,他顺势横剑一逼,那银针受到强烈真气的激荡,竟然反而射中了我的眼睛!”
张慧心说到这里,那只明亮的右眼不停地的眨动几下,仿佛当时的疼痛还在持续一般,她轻轻叹一口气,又在火堆上加了几块干柴。江明月见她神色有些悲伤,心中也很是难过,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她。
她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自己的银针射中了我的眼睛,我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银针上涂了含毒的粉沫,能使人神智错乱,我当时便如发了疯一般,一路狂奔,结果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这个山谷里,也是我命大,从那么高的山上滚下来,竟然没有死,虽然受伤不轻,但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我虽然替自己解了毒,但这只眼睛是彻底瞎了,我心灰意冷,觉得没脸再回去见丈夫和女儿,好几次想一死了之,可又有没有寻死的勇气,因此便苟活到了今日。”
她说完之后,面露无奈之色,经过数十年时间的冲蚀,当时的痛苦到今日已经淡不可闻了,剩下的也只有深深地无奈了,她苦笑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夜深了,我要休息了,你自己找个地方睡吧。”
江明月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山洞最里面的石床,忽然觉得与她又亲近了几分,在山洞门口随便找个地方躺了下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山谷里少见阳光,但天空却一片湛蓝之色。他发现张慧心人已不在山洞里,信步走到洞外,一眼便看见张慧心手里拿个树叉在水潭边叉蛇。
江明月走过去问道:“慧姨这么多年一直是吃蛇肉生活的吗?”张慧心笑道:“没错,这个水谭里有各种各样的蛇,而且繁殖得非常快,我有时候也会去摘一些野菜野果之类的,但主要是吃蛇肉,蛇肉鲜美可口,吃了这么多年,竟也没吃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