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姓堂教官是一个长相秀气的青年,眼神锐利,就像双眼中有一对锋锐的剑,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教官给李二牛分了一把木剑,从剑中就能看出彼此的地位,越是高等的剑代表着地位越高,方常在这样一个拿着百炼剑的人在人群中就显得相当的突兀了。
这里的少年从八岁到十六岁不等,八岁之前因为根骨脆弱,习剑容易伤身体造成顽疾。只有大家族的人才敢让孩童小小年纪习剑,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药材供他们锻炼,让他们洗经伐髓。
习剑的第一步是练力,只有力气足够了,才能将手中的剑发挥出其应有的力量,虽然说剑修的是灵动是敏捷,但力量依然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越是高级的剑,剑身越坚硬越重,像方常在手中的百炼剑就有两公斤重,没有锻炼过的人哪怕是一公斤的剑都会感到死沉死沉的,光是别在腰间就觉得重,更别说拿起来舞动了。
而教官分发给他们的木剑有0.7公斤重,这等重量对于他们这些肉身没发育好的孩子来说已经相当沉了。剑不同于其他东西,或许你拿着0.7公斤的哑铃完全是小意思,但是剑有其长度,受力不均匀,要抓着下端将剑举起,还要进行一次次的舞剑,对身体负担不是一般的重。
教官本还想着分一把木剑给方常在的,不过在看到方常在拿着百炼剑像拿着树枝般轻松时,他果断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对于新来的两位学员,原本教官是不对他们有什么期望的,一个瘦得像猴子,一个年龄大,这时练剑能练出什么?
李二牛身体很虚弱,在第一步练力就难到了他,他必须双手才能木剑给挥动起来,教官给的要求是空挥一百下,横劈一百下,上挑一百下,总共三百下。
教官并不期望他能够完成,甚至外姓堂能完这项练力的也不多。
但让他惊喜的是,这个小男生有着一股像牛一般的倔强,他不会喊累,不会喊放弃,一日不完成他就不停下,除了中午吃饭那一会外,其他时间他都在挥剑,一下又一下。汗水沾湿了他四周的一片空地,全身都在颤抖着,从双手到胳膊到大腿,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颤巍巍的,脸色一片苍白,没有任何血色,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插进土地中的长剑,顺着剑身一道汗水从手臂到了大地。
李二牛很累,但是却不愿放弃,这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次机会,对于他来说这次机会比他生命还要重要。以前的他只能抱怨命运,恨自己生不逢时,但是现在他有了这次机会,要是不能抓住的话,就不是命运对他不公,而是他自己没用。
李二牛还是倒下了,毅力始终是无法突破身体的界限。但他的毅力让教官另眼相待,让人把药草给送来,敷在了他的身上,如无意外,他明天就能精精神神的站起来。
对于李二牛他只是赏识,对他毅力的认同。而对方常在,他则是彻底的震惊了,这个被宁小姐看重而得到优待的小白脸,第一步练力完全没有问题,他还是挥动着那两公斤重的百炼剑完成的,此等力气说之前没练过?可能吗?
第二步是肉身敲打,习剑光有力气还不行,还要有强大的肉体,肉身是承载剑威的关键。剑胚拥有其灵性,要是肉身不够强大,不能承载其力量的话,剑便不会给予承认,哪怕得到再强大的剑也一样。
在打熬肉身上,他们的方法相当的原始,居然是用铁棍、用带刺的鞭子反复的捶打,这样的打熬肉身方法一个不小心就会死,下手的轻重,肉身承受的极限都得自己协调好。有的人怕死,打几下就不行了。有的人不怕死,结果就被硬生生的打死。
修剑一道要死很多人,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就只能用土方法,一次次的拍打,新伤叠旧伤,皮肤变粗糙了,那肉体就结实了。
平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但是像大家族的弟子就没这么苦累了,他们可以浸泡药汤,用药力来刺激自己的肉身。平民没有这种资本,也就只能用命去扛去熬,想要闯出人头,闯出一番天地,他们拥有的只有自己的命。
也是因为这种因素,在城里人看来,普通百姓的命很贱、很廉价,尤其是在城外的那群粗野农夫,他们像草一样,死了一群,过来一天后又有一大堆出现,孩子一个个不要命的生,又一个个的被送进了城里,找出路。
宁家的外姓堂每年招生五十人,一个月后,至少要死一半,死不了能撑下去的,也大多因为不达标而被淘汰。这还算好的,宁家有专业的教官,死亡率能得到一定的控制。但是外面城里的其他人家,他们也招家丁,也设剑堂,但是他们对待人命也是极度的轻视,一群人进去,活下来的可能只有一个。因为伤口感染、因为流血过多、因为疲劳过度,几乎每天都会有人进去,每天都会有“人”被抬出来,连墓碑都没有,像无足轻重的垃圾般被丢弃在城外的一角下。
而对于这些像杂草般顽强生长,不断繁衍后代给城内提供人力、提供筛选的屁民们,他们有意见吗?死的人中有他们的儿女、他们的兄弟姐妹,然而在大环境下,他们也只能接受,甚至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家人,所谓的儿女只是一个工具,一旦这个工具成功了,那他们全家都将飞黄腾达。不是没有亲情,而是亲情的存在变得功利性,变得苍白。
而草菅人命的城里人,他们就是绝对的邪恶,毫无人性的人渣吗?不,同样是大环境下的产物,道德价值观的不同,如果用现代人的道德观和价值观来评判他们的话是绝对错误的。因此矿场的做法其实没有半点错误,这个社会不需要怜悯,人命根本不值钱。
能完成第一步的人,身体其实也足够结实了,能够承受得下多次的敲打。
教官只负责看守,剩下的人两两配合,拿着一长条的黑色铁板,轮着来敲打对方的身体。这里面还有一位女孩子,只有十四岁,不过在这里,性别从来不是他们该注意的问题,而且这个女孩脏兮兮的,皮肤黝黑粗糙。平时也就跟其他男生一起生活,完全没有避讳什么。
但是这个女孩却能撑到第二步,这个时候直接把上衣给脱掉,自然她身材也没怎么发育,其他男孩子也就图个新鲜看了眼,之后一切照旧。女孩跟男孩一样,一样敲打身体,一样把身体打得血肉淋漓的。
方常在因为是新来的,并没有敲打的伙伴。教官看他是第一次,就亲自下来陪他。
貌似是觉得他身体比较强壮,他拿起了第二等级的铁棍,铁棍有手腕粗,挥舞间风声呼呼响起,很是骇人。其他学员看到那粗壮的铁棍,身体都是忍不住缩了缩,他们看过教官拿铁棍打人的场景,每一棍下去,骨头都要碎几根,相当的可怕。
一棍挥下,教官并没有留力,呼啸的风声中,在大家都以为能听到一声惨叫的时候,咚的一声响起,没有碎,甚至......没有喊。
不会被打晕了吧?
其他学员把眼睛都转了过去,没事?居然没事!!
方常在甚至都没学其他人那般扎马步,身体一动不动的。
“用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