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医生皱了一下眉头,“这等于我们之前的努力全都浪费了!他回到大街上,用不了5分钟就能找到毒品!”
“我不会给他5分钟的,”叶夫根尼道,“他出了医院,直接去中国。”
“你疯了吗?”医生尖叫起来,“在中国,吸毒是会被判死刑的!”
“那是贩毒死刑,和吸毒无关,”叶夫根尼恼怒地挥了一下手,随即又无力地和声调一道垂了下来,“办手续吧。”
……
达夫醒了。
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以为自己还没醒。
这肯定是梦。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地方,因为周围完全没有任何的陈列和设施,看起来就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墙壁是那种六七十年代常见的粗糙装修,有些地方还因为陈旧,暴露出了红砖墙皮。仔细看的话,达夫还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墙壁上,找到了一块东方牌的苏联手表。他记得这块表,是他的爷爷留给他的父亲,后来又作为自己的十岁生日礼物送给他的,达夫的童年就是伴着这表的滴答声度过的。
现在这表就在自己的面前,发出清晰的滴答,滴答的声音,他瞪大眼镜,不可思议的看着这手表,确认表中间那颗红色五角星缺了一小块之后,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已经出现幻觉了。
达夫试探着伸出手来,轻轻的在自己脑袋上按了一下,感觉很清晰,掐了一下,还有点疼。
但有个细节被他捕捉到了,在他做着两个动作的时候,眼前这个世界的画面出现了稍稍的波动——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钟表上的时间,秒针一直在跳着走——并不是规律的跳动,而是随即的在表盘上任意的角度上跳动。仔细看去,发现那些时间也是。
这场景让达夫有些慌乱,他曾经经历过许多次,吸毒之后产生的轻微幻觉——但这一次是最严重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父亲。
但不是那个印象中秃头胖脸,经常红着一张饮酒过度的脸,说话喷着伏特加味道的酒鬼。他看起来和自己一样的年轻,穿着达夫小时候记忆中,父亲只有度假才会穿的西服,脸上没有皱纹和老年斑,有的只是满满的朝气。
这位年轻的父亲从视野中很远的地方一点一点朝着达夫跑了过来,可以看得出他正在对自己喊着什么,但自己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更让达夫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在年轻的父亲头顶上,直接出现了文字。
“抱歉,你的语言信息还太少,暂时不支持语言信息的录入。你看字幕就好,但你可以对我说话,我能听得到。”
达夫看着父亲不断张着嘴巴,然后从他头顶上,长长的俄文夹杂着英文不断的冒出来……仅从这些文字的语气和内容上来看,他不怀疑眼前这真的是他的父亲,但……但这太魔幻现实主义了。
“爸!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在哪?”
“达夫,冷静下来,是我带你过来的,只是为了治疗你的毒瘾。”
“我们是在中国?”达夫印象中他最终降落的地点是中国的上海,去父亲公司的一路上,他看到街道边都是方块字的路牌和广告。这时候,让达夫感觉到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就在他刚刚想到上海的街景时,眼前圣彼得堡老家的图案逐渐褪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那些喧闹的城市和画面……
达夫似乎开始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所处的空间不是完全的真实,这是自己的意识世界——或者说,他受到自己意识的影响。
他尝试着去想象父亲现在的模样,想找回一些心理上的熟悉和安慰,但产生变化的只有背景——从圣彼得堡的老家,到旧金山的新家,从父母的屋子,到自己那个破烂的单身公寓……随着他心理上的紧张,这些画面切换的频率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成了不成形的一团,不断扭曲的色块。
“放轻松,达夫,这没什么可怕的,”扭曲的色块中,唯一不变的只有父亲叶夫根尼的形象,如同一座雕塑一般伫立在他面前,“达夫,开始想象你吸毒的场景——这对你的治疗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