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若仅是如此，倒也不值得众人如此的关注。修仙修仙，修的便是资源。为何人人都争进下谷？便是下谷每日有固定的灵气额度和灵浆配给！不说灵气，单是这灵浆，便灵韵充沛，能极大助人精进，更可取代三餐，净化五内辟谷餐风，大大提升修行资质。若没有这份资源，单凭自己在外修行，老死都修不到筑基！

因而下谷中时间与资源极为宝贵——选入下谷的弟子可不是入谷便高枕无忧，十月筑基不成，便会视为没有潜力逐出谷去，从此失了资粮，仙道难期！因此谷中少年们，大都疯了一般抓住一切资源，力图在谷中十个月内完成筑基，登升上门。莫说是灵浆这等灵物，便是能稍微提升一丁点修行速度的灵玉，众人都趋之若鹜——这也是如此多人跟随卫少白的原因，他世俗家中玉器生意做得颇大，偶能收获一些可稍稍提升修行效率的上品玉石，若是能和他搞好关系，从手上漏一块不用的给自己——说不得便能加大几分筑基希望！

可让人抓狂的是，楼五尘此人，居然把每日配给的修炼用灵浆，全都喂给了那个昏迷的女人！

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谷中的少年们难以置信和震惊之至，甚至有人要求师长们收回此人的份额以免暴殄天物——当然并没有被理会。

楼五尘自己倒似乎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没有灵浆就单靠灵气配额照常修行，每日食些蔬果杂粮果腹充饥。可如此一来，五内不净，自然免不了五谷轮回之事，然而栖石谷中，要么是日日灵浆为食，要么是修行有成的筑基高人，哪儿会有五谷轮回之所。于是一日，游山逛水的李师偶然撞见林中出恭的楼五尘之后……

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众人只知道李师大发雷霆，勒令楼五尘每日将秽-物挑出谷外，“不得污秽谷中清净之地！”

于是栖石谷中的小道上，就多了一个每日清晨挑着一根扁担的身影，不似有道修真，倒像粗野村夫——又因楼五尘身子纤长，较其他同龄少年几乎高出一个头去，不知何时就传出了这么一个称号。

粪竿。

念及至此，卫少白也不由得一阵气堵：“晦气！晦气！上门恩典，让我们能有此修行良机，此人不知上进不思奋发，还污秽下谷清净之地，真是，真是，真是……”

卫少白连丢三个真是，却还是找不出有什么合适的词句，脸涨得通红，才憋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有辱斯文！”，狠狠砸到地上。

众人连声附和，后面一个始终没有出声的少女却插嘴辩白了一句：“我觉得粪……楼五尘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毕竟他的同伴昏迷不醒水米不进，要不是灵浆吊命怕是活不过七天。他能把珍贵的灵浆来给同伴救命，不也挺有担当的吗？”

“妇人之仁！”卫少白一声冷笑，“小云啊，你年少不懂事，师兄今天就教你个道理：修仙，就是要——”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歌声忽然随着某种奇异的味道远远飘来，瞬间让慷慨激昂的卫少白闭上了嘴巴。

“……眼视险途如粪土，肩挑日月岂肮脏。

若非足下淤泥染，哪得天涯一路香？”

歌声爽朗，众人闻之却紧紧捂住了鼻子。

“……人中黄，木樨香，金汁两桶，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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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眼视险途如粪土：武荣散人《挑大粪歌》

人中黄，木樨香：古龙《三少爷的剑》!-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