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起初,朱犇会担忧,会心急,会惶惶不可终日。
但久而久之,他开始变得麻木。
只等着自己爹找上门来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应当是不会太远了。
现在唯一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万万不能在李长空面前丢了面子。
否则之前自己苦心孤诣塑造起来的义气形象,岂不是付之一炬?
相比起他,李长空则明显要淡定许多,甚至就连甄健,也是悠哉游哉,每日尽职尽责地吆喝叫喊,却不见一点心急的样子。
……
南和巷内,景行帝等一行人远远地看着李长空,均是眉头一皱。
这一幕,着实是有些滑稽。
五两银子一斤的红木,怎么会有人买?
看来这李长空脑子当真不怎么好,若是正常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不过来都来了,怎么都要过问一声的。
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景行帝带着三位内阁大学士,以及明显不怀好意的朱温,向着李长空的方向走了过去。
有人停在自己的摊位前,遮挡了阳光,李长空不由得眯了眯眼,抬头往上看,一看,却是吓了一跳。
贾平生不记得他,但他却是记得贾平生的。
因为他和贾太岁的关系还不错,自然是知道他的父亲乃当朝首辅。
而现在,当朝首辅却走在某个中年男子身后,而且这个中年男子只是站在那,便有一种渊亭岳持的深邃感,和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感。
那么此人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李长空当即便要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然而景行帝却是眉头一挑,微微摇头。
李长空见状,顿时清醒过来。
是了,这里是闹市。
陛下又没有大摆仪仗,显然是微服出巡。
若是自己此时点破陛下的身份,反倒是不妥。
不过该行的礼节还是要行的,于是李长空便拱手作揖,恭敬道:“见过大人。”
景行帝闻言,微微颔首。
眼眸深处,却是藏着几分诧异。
他很肯定,眼前这个李长空并未见过他,却能将他一眼认出。
而且只是一个眼神,便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
这...着实不像是脑有顽疾之人。
莫非,传言有误?
就在景行帝沉思时,朱犇却是两股战战,止不住地打哆嗦。
但是又想在李长空面前维持形象,便勉强撑着自己,不显露颓势。
强自镇定地看着朱温道:“爹,你咋来了。”
朱温见状,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陛下当面,他这又是家事,理应让陛下先问完才是。
“李长空,你见过我?”景行帝发话了。
李长空不敢怠慢,立即道:“不曾见过,但校阅时,曾远远见到过贾公一面。”
“以愚下之见,能走在贾公前面的,怕是也只有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