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房主有两辆车,一辆是停在这里的汽车,还有一辆应该是摩托车,这辆车不见了。”
姜曜眉头一跳。
傅醒把两个油桶拎起来塞进皮卡后备箱,放好后发现原本站在院子里的人不见了,刚要进去去找,却听见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回头一看,寻找的对象已然坐进副驾驶,安全带都系好了,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傅醒上车后,姜曜靠着车门瞥了他一眼。
“走着。”
车子启动,掉头,朝外驶去。
姜曜抖了抖报纸,给某人念那篇报道里的某一段:“……凶手作风极其变态猖狂,每次作案都会留下证明身份的标记,以此挑衅警方。他甚至会刻意采用缓慢的方式杀死被害人,给被害人造成极大的痛苦,还美名其曰给警察将其绳之以法的时间门……”
“我看过屋子里的书,多半是种植或者农学相关的内容。这些报纸既不是最新的,又没有任何与种植相关的内容,恐怕并不是屋主自己的东西,而是凶手带来并且刻意留下的。照这样推测,屋主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现在很有可能还没有死。”
房子里外他们都找过了,除了他们自己没有这三个人,那屋主的去向就只有一个可能——人在离房子没有特别远的麦田里。
为什么说没有特别远,主要是交通工具的问题,一是摩托的油量不允许一口气开到八百公里外,二是摩托无遮无挡,纵然这种地方荒无人烟,凶手绑着那么大个的男人运送起来也相当麻烦,走不了太远。
当然,就算把位置圈定在房子附近,找起来也够呛了。
他们只有两个人,这麦田却一望无际,但凡是摩托车能够进去的麦田小道,他们都要停车下来查看,工作量巨大无比。
随着时间门的推移,太阳越升越高也越升越热,万里无云的大好晴天,六月骄阳炙烤大地,两人在太阳底下走了一会儿,后背就湿透了。
姜曜的脸晒得通红,汗水顺着鬓边不停的往下滑,耳畔的头发都结成了一绺一绺,偶尔用报纸挡一挡,很快又嫌胳膊太酸太累而放下来,破罐子破摔继续晒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中暑,又或者是太累了,姜曜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转不动,那么多信息存在脑子里却怎么都翻不起来。
“姜曜,用这个挡挡。”
素白的面具摘下来,还没等姜曜反应过来就被扣在了脸上,最后往上一抬,就像顶小帽子扣在了脑袋上。面具长出一截,正好遮住直接晒进眼睛的太阳光。
凉快的感觉没有,但人确实因这小小的荫蔽舒服了一些。
姜曜有气无力地领了这份情,头也没抬,“谢谢傅叔叔……”
“不用谢。”傅醒严肃地交代道,“实在坚持不住就在麦田里蹲一会儿,知道吗?”
“我知道的呀。”她不满地甩开傅醒的手,扶着面具帽子往另一个方向走,“我必不可能拖后腿,还要你花时间门来找我的。”
“……小心点。”
傅醒目送她走了一段,确认她走路稳当精神清醒,才放心往自己要找的方向去了。
迎着太阳,强光落在他本就偏薄的脸皮上,恐怖的红血丝密密麻麻遍布双颊,又痛又痒。
傅醒眯了下眼睛,擦掉即将滑到睫毛上的汗珠,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麦田无边无际,两个渺小的身影一东一西在金黄海洋里穿梭,不折不挠。
下午一点。
两人坐在车上大口大口喝水,车里充满对方身上的汗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不能嫌弃谁。
姜曜倒了点水抹了抹脖子,狠狠喘了口气,拿余光去瞄闭着眼睛“心静自然凉”的傅醒。
面具已经戴回到他的脸上,挡住了那张可怕的晒伤脸,只能从眼窝的位置窥见一丝异样。
中途实在太热,两人开车折返起点,找到一顶屋主的草帽后,姜曜就把面具还给了他,并且象征性地询问了他的状况,得到的回答自然是“没事”,但想想应该是挺痛的。
姜曜想,不愧是能忍徐行那么久的人物,这忍耐的功夫果然登峰造极。
傅醒察觉到她的眼神,带着些微疑惑看过去,“怎么了?”
姜曜回神,调整调整姿势靠过去。
傅醒下意识后退,被她按住,随后面具被抽走,露出一张红色斑驳的脸。
“傅叔叔。”姜曜在副驾驶座上起身,离他更近了,仔细观察他那晒到脱皮的脸,呼吸都要打在傅醒耳边了。
傅醒知道姜曜没有别的意思,她的眼神清澈又凝重,与某些狭隘的东西毫无关联。
只是空间门太密闭了,还是有点距离更好。
傅醒身体微微朝着车门后仰,后脑勺碰到车窗时,他抬手隔开了姜曜的肩膀,试图重新拉开一个合适的距离。
但姜曜看得很认真,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她仔细地研究手底下的脸,好久才道:“你这可能是皮肤病。”
“……”
傅醒心如止水,将人按回到座位上,“这不重要,回去修复就好。”
“比起这个,我们找了近五小时,方圆四十公里都找过了……就是再远,也差不多该到了。”
回到正题,姜曜也正色起来。
她抬头望天,只有一片如纱的薄云拂过,接着那云仿佛也化了,几秒便不见踪影。
车子的速度加快,奔跑向下一个摩托能进的小路口。
加加减减,直线里程数正好五十公里时,天色瞬变,硕大厚重的乌云凭空出现,雨点狂落。
车子停下,两边车门同时被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重复多次带来的潜意识,冲进雨里的两人心中都有一个念头。
就是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