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年,楚林阳又回到自己平静单一的生活状态中,不知是不是太乙星云链的缘故,他的身体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每天还是以睡觉为主,但时辰缩短了,精神头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除此之外,楚林阳还发现他的怪梦又开始了这回梦里发生了其他怪事:
有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年纪大些,短发,衣服怪怪的。起初只转个脸、抬个头,后来慢慢靠近,最近开始说话了,但只看那人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在和谁说。
楚林阳想要抓住那个男人,想要问问清楚他是谁?可越想抓就越抓不到,心里一急醒了过来,眼前坐着一个人……
“芊芊!”楚林阳眨巴眨巴眼睛,再看自己正死死攥着华芊茵的手腕,尴尬顿起,赶紧松了手,“我做了个梦……”
华芊茵没在意刚才的尴尬,笑了笑,将烹好的茶递上:“看得出来,您口中还喊着别走……是梦到夫人了吗?”
楚林阳摇了摇头:“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华芊茵不太明白,一个陌生人怎还至于牵动心神?难道这个陌生人与众不同?
“公子,我熬了百草冻,滋养炁灵有奇效,你尝尝。”华芊茵将一盏似水晶冻的食物拿了过来,里面花花绿绿嵌着各色花草。
楚林阳望着这盏极为熟悉的百草冻,想到母亲生前经常给他做,味道很奇怪,他不爱吃,每次吃几口就放到一边了。
“还挺好吃的,你怎么熬的?我娘以前熬的百草冻有股怪味,我都吃不下去。”楚林阳说着话都没耽误吃,不一会儿就吃下半盏,香甜爽口,吃着吃着还感觉饿了。
华芊茵忍着笑,猜测道:“夫人大概忽略了几个步骤,满山红要用酒糟蒸三遍,三月梅炒制后方能激发香气,沙姜用蜂蜜浸泡三十天后取汁,沙棘浆果要临出锅前再放。”
楚林阳听着,一阵尬笑:“我娘对厨房之事向来一窍不通。”
“都有不擅长的事。”华芊茵对此表示理解,话头一顿,淡淡不舍爬上眉梢,“今天来是想和你说我要去天灵派了,家主让我和子希去天灵派修炼。”
这似乎是早就料到的事,华芊茵比他大半岁,从小就在楚家进出,关系早就超越君臣。三年前,父母谈笑间便给他们定了亲,母亲去世后,他们之间更多了几分亲人的依赖。
除了恭敬,华芊茵对楚林阳这个楚家七公子还有关爱,像姐弟,也像……
所以亲事,她并无异议,且诚然接受了。
可楚林阳不敢多想,毕竟还有诅咒在身,区区二十四年寿命,岂容他贪恋世间情缘,但那时候年纪小没想那么多,最近开始纠结,却依然难舍。
比如现在,听到华芊茵要去天灵派修炼,楚林阳心里很难过,其实只要楚家有任务,她还是可以随时回来的。
华芊茵看出他失落的原因,借机给他打气:“天灵派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弟子,家主也有意让你和铃兰小姐入门派修炼。”
刚提起些精神,楚林阳又蔫了:“就我这修为要何年何月,兰儿倒是没问题。”
“先别说丧气话,没试过怎知不行。”华芊茵继续鼓励道,“天灵派有诸多修炼资源,是东华州所有修士所向往的修炼圣地。你曾经修为晋升的速度无人能及,如今只是遇到些麻烦而已,只要有信心,一定能找到解决方法。”
“有信心就行吗?现在和等死有什么区别,我早就想开了,反正都会死,早死晚死而已。”楚林阳像是悟透了生死,可语气又多是无奈。
“公子,我……可以等。”
华芊茵这句话说的很平静,虽有停顿,却听不出丝毫迟疑。楚林阳的心被震了一下,好像高山上撞击大钟的钟声在耳边回响……
“公子的心意我懂,我也知道你是觉得看不到希望才不敢放任自己,可有时希望就是在过程中出现的,你又何必放弃得这么早。”华芊茵的视线始终未转向他,收拾好了杯盏,默默起身,“我在天灵派等你,你可从来没有爽约过,这次肯定也不会。”
良久,楚林阳都还是出神的状态,一直反复想着华芊茵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好像真的有了动力,有了目标,这种感觉还真奇妙。
夜幕又一次降临……
楚林阳吃过晚饭后就开始打坐,很快入了定,也很快就睡着了。
他就这么歪着脑袋,即便坐着也不影响呼呼大睡,身体慢慢松懈下来,背也越来越弯,脑袋都快碰着腿了,活像个蜷缩在壳里的蜗牛。
一个时辰后,楚林阳仍保持着这个姿势越睡越沉,身体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缓缓离开了锦榻,好像被一根绳子吊了起来,微微有些晃悠。楚林阳依然盘着膝,双手交叠放在丹田处,似乎并未离开支撑物。
在这同一时刻,楚林阳胸前自出生起就佩戴的果核迸射出一道光束,紧接着太乙星云链也发出了一道光束,两道光束交接在一起,夹杂着红白二色,二色胶着着逐渐扩大,一时间竟有种难以遏制之势。
光束惊醒了楚林阳,他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懒懒的抬起头,想要睁开困倦的眼睛……
“嗯?”
楚林阳敷衍的皱了下眉,挤出一声疑惑,光的亮度刺眼,脑子突然清醒过来,触电般挺直了身体,面露惊恐!
红白二色此刻又起了变化,化成了人形,饱满鲜活,两个小人运转体内元炁,使出招数,这竟能直观得看见,
楚林阳激灵了下脑袋,之后完全被小人体内元炁的运转方式和的招数所吸引,眼睛眨也不眨,仿佛被吸入了他们所在的那个空间。
整整一个时辰,楚林阳的眼中已布满血丝。
忽然,小人停止了所有动作,红白二色又融合在光束中,楚林阳还没缓过神来,光束已经消失了。
楚林阳像被抽了魂,目光呆滞空洞,身体瘫软的堆着,又慢慢回到锦榻上,整个人失去支撑一般往后一倒,眼睛一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