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是我的孩子,我说,他是阿斯嘉德的王子,那所有人就必须足够尊敬他,因为这是在尊敬我。”
“我不希望,人们推崇他,多过推崇托尔,可他们最好不是借机以敷衍他挑衅我为乐……”
“他们应该遵从洛基,也应该更为尊崇托尔,审时度势,把握尺度,不是我该做的事,而是这群臣子该做的,如果他们没把握好,就证明他们不合格,这与我们父子都无关。”
话题转移到这里,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看着奥丁说:“……你打算清算了?”
奥丁摇了摇头说:“在政治方面,我没什么可清算的,只是那帮不会动脑子,或者说懒得动脑子的人,真的该回家养老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爱动脑子的习惯,其实也是你养成的?”席勒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沙发背上说道。
而奥丁的回答又令他有些惊讶,奥丁理直气壮的说:“对,没错,就是我养成的。”
“从前,我要求他们如臂使指,我指向哪里,他们就打哪里,不要思考太多、不要产生质疑,完全的服从我,将我视为他们唯一的父亲。”
“可现,在我要求他们独立思考,学会观察局面,否则就要被淘汰……你觉得我很过分吗?”
奥丁看着席勒,席勒并没有点头,因为现在,奥丁的气势占据上风,他给出一个奥丁不喜欢听的答案,无异于臣子忤逆他,只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但这就是皇帝。”
奥丁的声音当中,带有一种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残忍:“这是一位好皇帝所必需的品质。”
“我需要他们去咬人的时候,他们必须极为凶恶、疯狂又残忍,而我需要他们乖乖呆着的时候,那他们最好温驯又安静,甚至不要叫一声,否则,未来不会有他们的席位。”
“并且,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功臣,我没有任何一个臣子,依旧是我,而他们没有我,什么也不是,是他们需要我,所以最好懂得一切,我想要他们懂的道理。”
席勒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在这一刻,他从奥丁的身上,看到了跨越千里万里的时间长河。
那当中,有无数伟岸的身影,或许,也曾用他们的言语和行动,诠释过什么叫做“无情最是帝王”。
暴君不是庸君,他们可能残忍、冷漠,甚至是残酷无情,但如果单从功绩来看,他们可能依旧是个好皇帝,或者说,在封建社会当中,越是独断专行、大权在握,越是功在一时,利在千秋。
席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不擅长的方面,可能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
这听起来非常神秘的学科,说白了就只有一句话——“学会自大,学会无情。”
而这恰恰,是在让自己变成一个罪犯和病人,要学会抛开道德、抛开感情,是在人为的制造疯子,与席勒所做的事截然相反。
谈话进行到了最后,酒没有喝多少,但两人都感觉有些醉了,奥丁第一次对一个人说这么多,帝王除了光荣,同样寂寞。
席勒也是第一次真正的面对一位堪称伟大的君王,并在与他的交流当中,与更多的千古一帝面对面。
而同样,他也明白了,为何奥丁被称之为“众神之父”,他如父亲般强大,可也同样如父亲般权威。
到最后,席勒只能问出一个问题:
“你说,托尔像你,而如果,他成为了你,你真的会感觉到高兴吗?”
“我是谁?”奥丁问道:“其实,我不是奥丁,我是阿斯嘉德的父亲,阿斯嘉德是我的孩子……”
“一个男孩要成为父亲,必要经历抛弃自我的过程,他需要不断强化自己所有能够承担起家庭的特质,勤奋、努力、勇于担当……”
“可他是否真的是这样一个人呢?”奥丁轻轻摇了摇头,说:“或许不是。”
“但只要他从父亲的这个身份当中,获得了比他孑然一身更多的快乐,那也就无所谓,他到底是谁。”
“总有一天,托尔会成为一个父亲,洛基也是。”奥丁话音落下时,席勒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痛苦。
当这位白发苍苍的神王的声音在房间之中落下的时候,阿斯嘉德正值夕阳。
“我只希望,在那一天,他们能够明白,我从那些看似不爱他们的决定当中,获得的痛苦,并不比他们感受到的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