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无数监控器传回的画面所散发出的冷光之中,戴维斯张开了双臂,并抬起头说:阑
“这些纯洁又美丽的羔羊们,需要一个新的牧羊人,牵引他们前往辉煌的圣堂,去赎常人所不能赎的罪,才能得到主的宽恕和原谅,他们需要为此感激涕零,高声呐喊。”
“于是,我们便将这场伟大的行动称作——羔羊计划!”
“羔羊计划?”
韦恩集团大厦顶层的办公室当中,布鲁斯看着安琪拉的脸,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出的单词,而女警官则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计划的具体名字。”
安琪拉用手扶着椅背转过身去,看向落地窗外哥谭阴沉的天空,她的面色也同样阴沉。
“之前,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可能你也感觉到有所疑惑,本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怎么突然就加入了联邦调查局?”
“普通的警察?恕我直言,道奇森小姐,你未免有点妄自菲薄了,你的名声在联邦的重案小组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人都知道,你最擅长对付那些疯狂的连环杀手,从他们的行为当中查找到蛛丝马迹,从而侦破他们犯下的案子。”布鲁斯开口说道。阑
可安琪拉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张了一下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随后又轻轻摇了摇头说:
“是的,我毕生都在与这些凶残的连环杀人犯做斗争,也的确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韦恩先生,或许你不知道的是,越了解他们,便越明白,他们是无法被铲除的。”
布鲁斯挑了一下眉,看着安琪拉的表情,女警官并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神色,而是像习以为常一样说:“我见过亲手屠戮自己父母的13岁女孩,理由只是她的玩具小熊病了,她想治好它。”
“我也见过一把火烧掉半条街的华尔街精英,他不是为了报复社会,只是喜欢闻人类烧焦的味道。”
“他们的疯狂没有任何原因,疯的很彻底,疯的很纯粹,在审讯他们时,他们不为他们毁掉了其他人,而感觉到后悔,甚至不为他们毁掉了自己的前途,而感觉到痛苦。”
“我在想,或许他们就是人类原罪的某种表现……你觉得很荒谬吗?一个警察,居然把这种事归结为宗教原因?”安琪拉露出了一个荒唐的笑容,但她的眼中没有任何笑意,只是闪烁着泪花。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加入联邦调查局吗?”安琪拉红色的眼眶像是哥谭落日的余晖,她的语调非常平静,就好像接受了现实。阑
布鲁斯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而安琪拉也不需要其他人来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因为我恨他们,不是因为我对他们的残忍,感觉到恐惧或愤怒,而是因为在经年累月的办案当中,我发现,我开始逐渐理解他们了。”
安琪拉仰起了头,颈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她陷入了回忆的神色当中,并开口说道:
“或许你知道,我曾在席勒医生那里接受过治疗,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承受不了那些该死的疯子制造的凶案所带来的恐惧,但事实恰恰相反。”
“在席勒的心理诊所中,我不断的哭泣和呐喊,但那不是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是我在抵抗,抵抗我所看到的那些幻觉。”
“在每一个凶案现场,我都能够清楚明白的看到,凶手到底是如何残忍的杀死无辜者的,我能够清楚的体会到他们当时的快乐和亢奋,体会到他们从这种残忍行为中,获得的愉悦和满足。”
“我也为此而亢奋起来,为此而感到满足,不能分辨我与他们的区别,不能理解,是否理解了他们的我,也是如他们一样,无可救药的天生疯子。”阑
“伴随着我越来越贴近他们,越来越了解他们,这种想法已无可遏止,而为了不要让我真的滑入深渊,我只能选择退却。”
“进入联邦调查局,虽然依旧可以进行刑侦工作。但也意味着,我放弃了我前半生的追求,离开了最需要我的一线,如同一个懦夫一般,选择了逃避。”
安琪拉的眉头扬了起来,在她一贯沧桑又凌厉的眼神中,布鲁斯看到了如少女一般的脆弱,以及像新生一样的迷茫。
“曾有无数人,问起我成功的秘诀,所有人都想知道,我到底是如何精准的找出那些连环杀人狂们作案的线索的,我不说,他们就觉得,我是敝帚自珍。”
“可我不能告诉他们,在每一个我孤身度过的漫漫长夜里,沙发上、镜子中、床的另一边,都有一个疯狂的身影,如影随形。”
“那是一个天生冷漠、残忍、疯狂的连环杀人狂,是我最痛恨的罪犯,也是……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