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亲兵上来,要捉这个传令兵出去砍头了,听了这番话韩世忠赶紧挥了挥手,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河北道路难行,人烟稀少,遍地都是当年防备契丹修建的军寨,稍加防范岂不是固若金汤。守河北比俺们守幽燕不说简单百倍,简单个几十倍总还是有的,二十万的禁军加上原本河北诸路兵马,三十万得有吧?这他娘的才几天,被人打到了河北腹地?”
传令兵惊出一头的汗,赶紧道:“韩帅,这是少宰本人的命令,韩帅尽可以遣人查证。”
帐中的许多将领,都是一副不愿意决战的模样,韩世忠经营的檀州防御体系,绝非一个个孤零零的军寨让女真鞑子放手来攻。事实上他们彼此间都是互相可以援应,此被攻彼则援。且守军又是一支久经磨砺,能打硬仗的精兵强兵。以女真鞑子的攻坚水平,想打开此间的防线,没有一点希望。
小防线彼此呼应不说,易州杨霖、居庸关的宗泽、加上檀州韩世忠三条大的防线,又是彼此呼应,倚为掎角之势。只要继续僵持下去,女真败亡已经是早晚的事,这个时候却要决战,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但是现在,女真已经打到了河北腹地,只能是决战才能逼他们回来。只有决战打胜了,女真败亡逃回长城以北,南下的女真要是不回来助战,就成为瓮中之鳖。这种局势下,南下女真多半会回马来幽燕,打一场他们梦寐以求的决战。
韩世忠哂笑一声,撇着嘴说道:“你替俺传句话回去,少宰要集结兵力,完颜宗望也要收拢兵马,与其等着都集结了决一死战,不如趁着现在咱们先行一步,提前发动攻击。完颜宗翰的这路人马,保证一个都不会越过檀州的防线。俺再挤出三五万人,派呼延通那厮为少宰助战。宗泽那里勉强仗着居庸关死守,让他集结兵力根本就是要他的命。
不是俺韩世忠不为少宰效死力,实则是孤注一掷豪赌一场太过冲动,这他娘的要是输了,可就全完了。是少宰帮俺戒的赌,这次韩世忠也要斗胆帮他戒一戒了。”
众将一听,纷纷点头,韩世忠不肯集结所有兵马决战,正合他们的心意。杨霖此番是受了战报的刺激,一心想着怎么把南下的那群豺狼拉回来,拯救河北苍民。在韩世忠看来这就是冲动,河北军民是人命,俺们幽燕的这些军汉也是人,韩世忠邋遢不羁的外表下,是一个纯粹的武将,他看战局的眼光自然和杨霖不同。
南下女真杀人放火,那又如何,女真的主力在幽燕,战局的重心永远都应该以幽燕为主。那支女真兵马人数不多,他们就是再厉害,还能打到汴梁?只要杨霖出击,打败缺少了南下那一支兵马的完颜宗望,那么局势就更加有利了。退一步说,这个规模的小决战,纵使是输了,幽燕局势也不至于蹦。
传令兵愕然道:“这...这可是少宰本人下的命令,韩帅您...”
韩世忠上前,搂住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你回去之后只管和少宰说,俺韩世忠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仗打完之后要杀要剐随少宰一句话。但是打仗就是打仗,实不能瞻前顾后意气用事,就说韩五跟他说一句话,慈不掌兵呐!”
传令兵懵懵地走出大帐,骑上快马飞奔回易州,这可是关乎战局的大事。
大帐内,众将围住韩世忠,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韩世忠面色阴沉,怒喝一声,这才安静下来。
“韩帅,少宰他...”
韩世忠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事过之后,少宰才知道俺韩五的言语,每一个字都是金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