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打野战的渔猎民族,还和草原游牧民族不同,他们的步卒从来不弱于人。
他们一直是跟在骑兵身后的,直到现在骑兵散了乱战,宋军才得以窥其全貌。这些女真甲士粗壮结实,眼神凶狠,身上所披辽人镔铁重铠,让这些女真甲士就如一个个铁罐头一般。
“呼延通!”杨霖高呼一声。
韩世忠派来的唯一悍将呼延通,猛的一扯缰绳,战马高高人立而起,长声嘶鸣,在瞭望车下挺枪大声道:“末将在。”
“两翼骑兵,还不冲阵,更待何时!”
“今日也是他女真鞑子强,明日也他是女真鞑子强,听的人耳朵都堵了,天下没有人敢打,俺呼延通,敢战!”
呼延通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将长枪朝天一竖,带着从韩世忠那里带来的,西北三万兵油子,从战场两翼冲杀上去。他们久经战阵,泼性难移,甚至在军纪涣散著称的西军中,也是一群刺头。但是没有否认,他们能打,涿州城下一百敢死士,太宁山下三万冲阵兵。掀翻大辽又如何,以一敌百?今日才要让你知道,我大宋除了有最厚的盾,也有可以出击的利刃尖刀。
厮杀声让耳朵内一阵嗡鸣,杨霖一度要闭上双眼,却圆瞪着难以闭合。
宗望终于收起了他一脸的冷漠不屑,提马上前微微抬高了身子,举目远眺山下的战场。
女真的甲阵,虽然没有大宋的变幻多端,但是着实硬如城墙。呼延通率部左突右杀,占不到丝毫便宜,身上汗水拼命的渗出,手中的长枪,再不如原来拈着得心应手的感觉。
终于,一个女真兵喉咙间露出一丝破绽,呼延通一枪刺去开了碗口大的血窟窿,胯下坐骑剧烈喘息着四蹄翻飞,这一场刀刀到肉的恶战,竟然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
呼延通只觉得一口血气在胸中滚动,情不自禁的怒吼出声,在他前面一个女真将官冷冷地注视这个挑翻数人的宋将。
“鸟鞑子!”呼延通挺枪上前,目眦欲裂,身体全是凭着本能的惯性在战斗。
这员女真大将蒲家奴,一双眼睛十分骇人,伐辽时屡立大功,在金国权势只怕暂时还在希尹之上。手里握着一柄流星锤,砸开了一个偷袭的宋军,他胯下座骑也是神骏,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往这边跃来。
呼延通不知厉害,挺枪去接,喉间一热,只觉得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他却死死的咬住牙关,只让鲜血从嘴角中沁出。长枪断裂为两截,呼延通趁机躲开了这致命一捶,蒲家奴只当他和以前的敌将一样,万难挨过这一捶之威。开战以来,强横的武力让他极少遇到敌手。极寒之地出产的都是大补之物,再加上这些女真贵族可以吃的是鹿肉,自小熬炼身体,金国开国之初几个大将都是勇力过人。
见谁都是一锤的蒲家奴,这次大意了,浑然不呼延通从马背上一个转身手中的两截断枪刺向他的两肋。
“你还想捶死俺?”呼延通竭力在马背上直起腰来,放声大笑,随着笑声喷出的却都是血沫。
远处气急败坏的女真鞑子,搭弓射箭,这员宋将杀了蒲家奴,让女真人疯了一般嘶吼。
呼延通挥着两截断枪格挡,仓皇躲到马的侧面,小腿中了一箭落地。几个宋兵竖起盾牌,猫腰将他护住,且战且退。
宗望脸色铁青,猛的下令:“收兵!”
紧凑的角声响起,女真重甲步兵缓缓收拢队列,仍然维持着如墙一般的方阵,丝毫不乱的收下山去。一支支冲出去的军马,次第回归阵列之中。
有咬住追击的宋兵,追得太近反倒露出了破绽,被他们的箭雨射翻。
完颜宗望恨意滔天,他的兵力太少了,希尹南下分去了他一大半的兵马。虽然此刻败像未显,但是耗下去对面死的起,他却死不起。
他原本以为,一个女真兵能换十个宋兵,但是结果缠斗这么久,损耗只是稍稍占优,宗望只能撤兵回营。契丹附庸兵死了万人,他一点都不心疼,但是女真兵死了不到千人,已经触及到了宗望的底线。山道之上,到处都是尸骸血痕。各种死壮扭曲的尸骸,几乎全是契丹附庸兵马还有各族的杂胡仆从军。
“想退?”杨霖转过头,对着旗手喊道:“迂回包抄,围住大营,把这座山都给我困起来!我让他看看,什么叫人多。”
围住宗望,逼希尹回来,已经是杨霖想到的唯一办法了。他却不知道,野马脱缰难自持,刹不住车的希尹,就是想回来也来不及了。
大宋到了徽宗,烈火烹油的锦绣盛世,就如同一个被吹到要炸的皮球,被完颜希尹一戳,甚至还不如大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