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离开之后,殷慕鸿拎着袍子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追上了陆谦。
“陆虞侯留步。”
陆谦的官位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谁也不敢小瞧了他,很多时候这就是杨霖最亲信的人,把自己的命交到了他的手里。若是有人能买通陆谦,取杨霖的性命就是易如反掌,当然这几乎不可能。
“殷先生,何事?”陆谦回头问道。
“陆虞侯到了昭德坊,托人给我那女儿带句话,就说她爹思念深切,让她择日回来一趟。”
殷浅浅因为跟着杨霖的日子长,在昭德坊内地位颇高,陆谦当然乐得帮忙。
陆谦咧嘴一笑,笑的殷慕鸿十分不好意思,他压低了声音道:“杨少宰并非凡人,你我有时候,不止是需要听令行事。该做的,即使少宰并未授意,也得想在前头。”
陆谦脸色一正,道:“殷先生,你智谋深远,陆谦不过是一介武夫,还需要先生多加提点。”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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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宜咩城,百官出城门,跟随云贵南路宣抚使方七佛,来送张叔夜去江南述职。
方七佛从麾下乌蛮三十六寨的将士中,挑选能战善战的两千人,护送他去到江南。
这个昔日的乱贼大将,一脸的人畜无害,看上去呆呆的,送别好友张叔夜,甚至还有一丝腆然。
“嵇仲兄此番赴任江南,叫人好生羡慕。”
张叔夜哈哈一笑,道:“小七你镇守这大理故地,才是让人眼馋,此地山水可堪入画,人物钟灵俊秀,有朝一日退隐,愚兄必来此地安享。”
挥手告别之后,一行两千余人,慢慢踏上北上的道路。
大理国的道路崎岖难行,一度成为中原王朝向南扩张的最大阻碍,这些人的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小队人,是方七佛派去汴梁送礼的,准备了一些大理的风物。
大理被段正淳的疯狂报复,搅得血雨腥风,杀得天昏地暗,到了这个时候在方七佛手里,正在慢慢恢复。
段正淳将大理段氏百年的怒火,全部倾泻在当地的土司身上,一来确实有泄私愤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交给大宋的投名状。
在大理把名声搞得越臭,得罪的人越多,在汴梁段家满门就越安全。笃信佛教的段氏,真的狠起来,杀得菩萨也闭眼。
方七佛主政如今的云贵南路,也就是以往的大理之后,谨遵杨霖的授意,打压侥幸逃过一劫的土司,扶持土人反抗,一步步瓦解千年的格局。
乌蛮三十六寨,已经名存实亡,很多战士和土人只认方七佛,而不知道自家的土司。
这次朝廷施行裁官政策,大理是仅有的几个没有受到波及的地方,这里的吏治算是从零开始的。
杨霖有心在这个空白地带搞一个试点,先从云贵西路开始,试验州府郡县的就地取士。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裁官的背后,必然是新的取士制度。
汴梁的杨霖大手一圈,一场改革即将出现在这苍山洱海覆盖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