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之际,草色青青,空气中弥漫着勃勃生机。
娇花绽蕊,嫩枝抽芽,汴河坚冰消融,官道上熙熙攘攘,歇息了一冬的居民又开始忙碌起来,维持着一家的生计。
汴梁的大街上,越来越多的客商,开始川流不息地涌进这个都城。
汴梁,就是财富的代名词,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城。
昭德坊,内院,后花园。
明媚的春光铺洒在人工湖内,一群金鱼游来游去,等待着上面那个缺德的人类,把鱼食撒下来。杨霖坐在亭子的栏杆上,手里虚握着,时不时诳一下鱼群。
亭中还坐着吴敏和马扩,轮流说着各自负责的衙署内的近况。
翻天覆地地新政,肯定会催生出不同的问题。
很多政策是从未出现在中原大地上的,所以伴生的问题也可能是从未有过的,地方上的官员未必能妥善处理。
所以杨霖准备巡视天下各省,尽可能地解决这些问题,待到国富民强之时,再把外敌清一清。
一个可以预见的盛世,将会在那个时候到来。
这一回出巡非同小可,为了保护杨霖的安全,不但有万岁营的亲卫尽出,还有一万京营行军随行。
中书门下和六部连夜准备,匠作监连夜赶制仪仗旌旗和车架。
杨霖如今的身份,是一个亲王,这一次又是宣抚地方,施恩示威双管齐下,没有半点的凑活和马虎,严格按照亲王的规格来准备。
吴敏兴致勃勃地讲着太学的改制,却见恩师似乎没有在听,不禁有些泄气。他语调一低,杨霖又咳了一生,道:“大声点。”
吴敏精神一振,继续说道:“就是那各地进学的士子,稂莠不齐,江南、岭南一带,排行微末的,学识也高出河北、秦陇不少,至于幽燕和云内,则更是不堪,往往连经义也懂不全。”
杨霖听到这里,拍了拍手站起身来,道:“经史子义,作为考较的一部分,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在选拔人才入仕的方面,怎么能完全按照这个来。你还是杨学大弟子,这一点可以说是愚笨之极。”
吴敏赶紧站了起来,弯腰抱拳道:“恩师息怒,弟子知错了。”
“虽说愚笨无罪,那也要看在什么地方,你在家中耕田放牛,只影响自己一家的吃穿用度。你既然执掌太学,影响的是整个社稷,朝廷新进官员由你们太学择优选士,这么重要的位置,你就在那掉书袋,把为师教你们的话,都当做耳旁风,杨学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霖很少这么生气,更极少责骂弟子,这次语气之重,把吴敏骂的狗血淋头,面皮涨红,汗如雨下。
“回去之后,好生琢磨,把我刚才骂你的话,誊写百遍,然后拿出一份取士章程来。若是我已经出了京,就让驿卒送了去。”
吴敏赶紧抱拳,跟同样吓坏了的马扩,一块退了出去。
杨霖看着他们的背影,还没有消气,又大声骂了句:“朽木不可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