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兄弟,我从南方来,今日大家如此庆贺,莫不是什么北地节日?”
这个年轻人见他身穿锦衣,只道是个富贵的商人,便抹了一把泪道:“你还不知道?我们朝廷的大军,将来犯之敌打的落花流水,听说还俘虏了他们金国的大将。”
他晃了晃手臂,袖子里空空如也,原来是个独臂。
“俺族中父兄都死在北边鞑子之手,只余俺孑然一身,大仇得报,如何不喜。”
燕州、蓟州作为后方,接纳了一大批北边的难民,这些人往往是苦大仇深,谁身上都带着些化不开的血仇。
杨霖看着远去的独臂青年背影,以及满大街的庆贺百姓,一个个的名词出现在杨霖的脑海中。
崖山、零丁洋里叹零丁、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四等人...
一个个名词的后面,都有着无数屈辱的画面,杨霖终于下定了决心。
千年以来,北部边境不知道多少人或死于北虏之手,或覆于大漠铁蹄之下,既然有机会彻底解决,又何必畏手畏脚。
一旦决定之后,杨霖便不再有半分犹豫,大步走回堂中。
吵嚷声戛然而止,宗泽看向杨霖的精气神,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杨霖的这种状态,就像是当年收复幽燕时候一样,自信昂扬,一往无前。
杨霖坐定之后,连半句废话也没说,朗声道:“北地汉儿,苦战久矣,人人有雪恨报仇之心。燕州蓟州两地,聚居着不少北地难民,宗泽你素来擅长招募兵马成军,就由你加以整训操练。”
宗泽欣然领命,拿着令箭走出大堂,踌躇满志地前去招募兵马。他在这一方面,是真正的大师,难民到了一半的人手里,仓促成军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实力比流贼强不到哪去。
但是宗泽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后世历史上,已经过了当打之年的宗泽,在北边几乎全部沦陷之后,作为开封府留后,仓促征兵,连战连捷。这其中,就有一个被他招募赏识的河北大兵,叫做岳飞。
杨霖继续道:“吴玠,你率所部前往云内,断云岭是我们后退的最后一步,告诉姚平仲,只要还有一个披甲的人在,每一寸都不能再丢了。”
西军自来就有保存实力的传统,这次败给娄室,未尝没有保存西军苗裔,不敢死拼的原因在。
而且传来的战报只说丢失了野狐岭,死伤却不算很多,很明显就是没敢死战。不过西军确实比较惨,从西夏开始,恶战很多都是他们打得。姚平仲身为西军的通帅,不能不考虑父老的感受,秦陇的青壮,还剩下几何?遍地都是寡妇村,让他们这些最后的西军,全部打光,就是赢了他也要被戳脊梁骨。
好在对战局影响不大,所以杨霖不准备过度追究,打算只是敲打他们一下,然后增派吴玠的易州兵马去支援,让他们知耻而后勇。
吴玠重重抱拳,凝声道:“末将定然血战,挡住完颜娄室,少宰保重。”
杨霖点了点头,微微起身,道:“完城郭,缮甲兵,据守要害!减少伤亡,守住就是胜利,等我命令。”
“遵命!”
杨霖站起身来,道:“派人去景州前线,告诉韩世忠,让他释放十几个俘虏,割去耳鼻,把宗翰的脑袋,送给完颜阿骨打。再传一句话给他,就说宗翰、宗望小儿辈非敌也,金主勿忘吴乞买之仇,宜来长城与我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