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先前碧梧告诉了她,沈沅都不知道陆之昀养鹰的这件事。
陆之昀真的什么都不同她说。
沈沅仔细地想了想,除却中秋宴后,二人颇为交心地谈过一次话,她和陆之昀还真的没怎么好好地交流过。
她能从陆之昀的话意中听出他对她的关切和照顾来,可他平日会说的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沈沅与陆之昀宿在一张床上,也是他的枕边人,可她了解他的方式,全是通过自己的观察和猜测,以及旁人口中的描述。
沈沅也想,再深入一些地了解了解陆之昀这个人。
转念一想,陆之昀的沉默寡言,是性情使然,可她自己好像也从来没对他敞开过心扉。
她唤着他官人,对他也很敬重,偶尔也会使出温柔小意的手段想要固住他的宠爱。
但是独属于女儿家的那些细腻心思,她却从来都没同陆之昀提起过。
陆之昀和她,是一对夫妻,平日可以说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却也可说是,过于客气和生分了,
沈沅捻了捻手中的帕子,思及自己嫁给他后,也过去了数月。
这几月中,她也曾自诩,自己尽到了妻子应尽的责任。
但现下看来,她并没有如她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尽责,反是过于小心谨慎,从而忽略了陆之昀的感受。
今夜,她是真得好好地哄哄他了。
陆之昀从歧松馆回来后,便沉默地躺在了沈沅的身侧,他虽然阖上了眼眸,但沈沅却知道他并没有睡下。
沈沅用一手小心地扶着肚子,亦悄悄地伸出了另一手,探进了他的衣袖里。
她用柔软温腻的指肚,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男人腕上的疤痕,力道轻而缓,存了些蓄意招惹的意味。
陆之昀只蹙了蹙眉头,却仍闭着眼,继续选择装睡。
沈沅抿了抿唇,亦将小脸儿凑了过去,下巴亦抵在了男人的肩处。
陆之昀果然没有坚持住,那双威冷地凤目甫一睁开,在撞上了沈沅含笑的眉眼后,便褪去了些许的冷厉。
他制止住了沈沅的行径,低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又瞥了瞥她的肚子,待隔着柔软的亵衣,将大手轻轻地放在上面后,又问:“孩子又闹你了?”
沈沅没回复他的问话,只又询问了遍:“官人,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妾身想听您讲讲。”
陆之昀还是白日的那句话:“没什么。”
沈沅无奈,暗觉他的性子实在是太过深沉,就喜欢将事情都闷在心里。
见他这样,沈沅只得扶着肚子,做出了副要往他怀里钻的举动。
陆之昀的嗓音沉肃了几分,制止道:“你还怀着身子,别闹。”
沈沅不肯善罢甘休,又伸出了纤软的小手,要去握男人的大手。
见妻子的神情显露了委屈,陆之昀终于肯让沈沅握住了他的手,沈沅亦寻机得寸进尺,将五根水葱般纤细的指头全都探入了男人的指缝间,与他渐渐地十指交握。
陆之昀冷峻的眉眼和缓了许多,亦无奈地笑了一下。
“官人,您日后在朝中若有烦心的事,也可同妾身说说…妾身也很想知道官人的难处,也想帮官人分担些。”
沈沅柔柔的话音甫落,陆之昀英俊的面容却是怔了一下。
“妾身虽是个女子,不懂官场上的事,但既是身为您的枕边人,嘴定是最严的,官人能有个倾听的对象,也比没有要强。”
沈沅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陆之昀在她说话时,一直缄默地盯着她看。
他的眼眸依旧深邃,目光灼灼,甚至可谓是灼热。
沈沅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只是觉得陆之昀应当不是在审视她。
陆之昀的注视让沈沅的心口蓦地慌颤,她的眼睫也上下地启合了几次,软着声音又探寻似地问道:“官人,您能答应妾身吗?”
话落,陆之昀凉薄的唇角不易察觉地往上牵了几分。
他弯了下食指,待轻轻地刮了下沈沅的鼻子后,嗓音温淡地回道:“好,我答应你。”
刘氏的身体缓过来后,便再没为沈渝的婚事操持过,她心中对沈弘量的做法心灰意冷,也自是见不得一个爬床的贱婢如此得宠。
连带着,刘氏看沈渝也是愈发地不顺眼。
眼见着过了年后,沈渝的年岁就要满十七了,自己再不嫁人,就要熬成老姑娘了。
她可不想同沈沅似的,年岁都快要满双十了,才去嫁人,嫁的那个人,还比她大了那么多岁。
沈渝见父亲近来一直都偏宠着五姨娘阿蘅,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更何况那个五姨娘明显是在处处模仿着她的小娘,这也让她极为不痛快。
故而三日前,她便跑去沈弘量的书房,同他委屈兮兮地哭诉了一通。
沈弘量虽然宠爱阿蘅,却也只是因为她身上的有些地方会让她想起沈渝的母亲唐小娘。
在他的心里,最宠爱,最偏袒的人,还是唐小娘和沈渝。
也清楚,若想让陆谌娶了沈渝,就得过了沈沅的这关。
故而沈弘量又虚情假意地讨好了刘氏数日,刘氏许久没得到过沈弘量的宠爱,便也打了巴掌忘了疼,应下了帮沈弘量说服沈沅的这件事。
是日巳时,永安侯府的车马便停在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口。
刘氏带着自己的庶女沈渝,从马车下来后,便在公府管事的指引下,前往了沈沅的院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