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怡米)_第 44 章(1 / 2)_小外室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 44 章(1 / 2)

小外室 怡米 4476 字 5个月前

这句喜欢是宝珊听过最荒谬的睡前呓语。

美人螓首蛾眉,  可这份美不属于身后的男人。

“大人糊涂了。”宝珊扯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我们之间,永远谈不到‘喜欢’这个词儿,  夜深了,  睡吧。”

明明是一句再诚实不过的话,  却让身后的男人沉默了。

见他不再折腾自己,  宝珊松口气,  抱住了阿笙。

一张黄花梨大床,  三人共枕而眠,  却分成了两拨,将同床异梦诠释得生动形象。

深夜,  阿笙又睡得不老实,  叉开腿,  把宝珊往外面蹬。

宝珊稍微往外挪动,  后背就抵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瞬间僵硬。

感觉到母子不够地方睡,陆喻舟挪开一些,  侧身背对他们,生着一个人的闷气儿。

宝珊不在意他的情绪,即便知道他心里有气儿,也没去思忖过他到底为何生气。

倏然,里侧的小家伙呢喃一句“你胡说,  阿笙有爹,  阿笙不是野种”,随即呜呜哭了起来,  似乎在梦里被人欺负了。

宝珊吓了一跳,赶忙撑起上半身,  推了推儿子,“阿笙。”

阿笙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胖嘟嘟的脸蛋上全是泪水,水嫩的皮肤泛起桃红色,圆鼓鼓的肚子一上一下,一看就是在梦里被欺负狠了。

宝珊把他横抱在臂弯,脸贴脸轻轻哄着:“阿笙做梦了,梦都是假的,不要怕。”

这不是阿笙第一次做这样梦,宝珊心疼不已,伴着深深的自责。

“呜呜呜——”阿笙睁开眼睛,张嘴哇哇哭,舌头凹陷,眼泪哗哗往下掉。

当娘的,谁希望孩子会缺乏安全感?宝珊眼眶酸涩,贴着儿子的小脸,含泪笑道:“是娘的错,没有给阿笙一个完整的家,阿笙是无辜的,梦里的小郎君们不要再欺负阿笙了。”

听得此言,陆喻舟缓缓坐起身,靠在床柱上,静静看着相依偎的娘俩,不自觉地握了握拳。他取来锦帕,沾水拧干,“给孩子擦擦脸。”

宝珊一点点擦去阿笙脸上的泪痕,亲了亲他的眼帘,轻声细语地哄着小家伙。

等阿笙睡着,陆喻舟燃起一盏烛台,坐在床边问道:“经常有人欺负阿笙?”

谁幼时没从梦里哭醒过呢,陆喻舟自然懂那种感觉。阿笙性子软糯,不带一点儿攻击性,很容易被人欺负。然而,他乖顺懂事,不会将委屈说给亲近的人听,久而久之,那些委屈的情绪就会转化成梦靥,偶尔入梦,搅人安宁。

宝珊试了试阿笙的体温,稍放宽心,“以前邻里人多口杂,时常当面奚落我,他们家的孩子学了去,会对阿笙说一些不友好的话。阿笙从小缺玩伴,喜欢追着那些小郎君跑,被奚落了几次,落了心病。”

这让陆喻舟极为诧异,身为贵胄的他,虽然年少时失去生母,但幼年时是被人簇拥长大的,无法想象,幼童之间也会恶语相向。

心中对阿笙充满了怜惜,却无法替阿笙消除幼小心灵的创伤,只能靠他自己一点点治愈。

“阿笙需要父亲。”陆喻舟由衷地道。

宝珊美眸微动,没有接话,清瘦的身姿带着不会弯腰的傲骨。两人没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一夜宁谧无声。

翌日一早,阿笙从睡梦中醒来,瞧见娘亲温柔的笑靥,害羞地钻进被子里。小孩子的忘性大,当日光照进心坎里,驱散了潜意识里的恐惧和脆弱。  

前半晌,陆喻舟将赵澈叫到了庭院,密谈许久,谈话结束时,赵澈罕见地端正态度,给陆喻舟鞠了一躬,“我此去黎郡,生死未卜,还望陆相在父皇面前为母妃美言几句,保她性命无忧,赵澈在此谢过。这份大恩,日后定当报答。”

陆喻舟没有为难他,点点头,“我尽量。”

一句“尽量”听似简单,却分量极重,陆喻舟很可能要冒着触犯龙颜的风险,担保住德妃。

赵澈出发这日清早,天空下起蒙蒙细雨,陆喻舟站在檐花屋檐前,送别少年,叮嘱他抵达辰王府后,不可意气用事,也不要急于求成,一切要见机行事,并给他加派了两名大内侍卫。

而赵澈刚启程不久,季府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姐妹花中叫鸢儿的女子逃跑了。

陆喻舟当即沉了脸色,带人去往季府。

鸢儿是将看守的侍卫打晕,破窗而出,还从密室里带走了一名女子,又撂倒了其余两名侍卫,□□离开的。

一个看似柔软的女子能打倒三名强壮的侍卫成功逃脱,可见功夫有多了得。鸢儿如此,那远在皇城的弦儿定然不会太弱,看来,她们很可能是辰王培养出来的女死士。陆喻舟看着敞开的密室,微微眯眸,当时侍卫查封季府时,并未发现这个密室,鸢儿带走的女子会是谁呢?

黎郡,辰王府。

辰王府坐落在黎郡最繁华的一座城池中,层楼叠榭、雕梁画栋,奢华而气派。

午日细雨过后,烈日炎炎,蝉声阵阵,门侍躲在门庑里偷懒打盹。

倒坐房里飘出极浓药味,一名身着雪青色丫鬟服的黧黑女子端着托盘去往内院,向守卫打听道:“王爷回府了吗?”

守卫摇头,没好气道:“直接送进去吧,不用过问王爷了。”

这药都给屋里那位喝了两年多了,每次熬完都要逐一去请示王爷,王爷不烦,手底下的人都烦了。

丫鬟点点头,端着药走进耳房,相比于其他房间的富丽堂皇,这间耳房就显得瓮牖绳枢了。

褊狭的小屋里只有一张床,窗子都被木板钉住,看不到多少光亮,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丫鬟放下托盘,跟守卫商量道:“开会儿门透透气吧,这药味能呛死人。”

守卫最烦这个隔三差五来送药的小黑丫头,黑得跟个煤球似的,哪能跟其他屋里的丫鬟相比。守卫常年住在王府,很少有机会跟水灵灵的大丫鬟们接触,好不容易安排过来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从手指黑到面庞的煤球,还不及中年妇人的姿色呢。

倒人胃口!

本就对她不耐烦,一听此言更是嗤笑一声,呯一声关上了门。

丫鬟提着裙子狠狠往门板上踹了一脚。

“呯!”

守卫吓到,拉开门,拔高嗓门:“适才你踹门了?!”

丫鬟面露无辜状,揉着肩膀,“大哥误会了,我刚刚左脚踩了右脚,绊倒磕门上了。”

守卫用刀柄狠狠戳了她一下,“稳重点!”

“好。”丫鬟微微一笑,露出整齐的贝齿,腮边浮现两个深深的酒窝。

守卫愣了一下,小煤球笑起来还挺好看。

等门板再次闭合,丫鬟冲着门板勾了几下拳,又提起裙摆虚虚踹了几脚,解恨后才走到床前,扶起床上的男子。

男子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身体无力,像个活死人。

“殿下醒醒,”丫鬟掏出一个锥子,在明瓦窗子上戳了几个洞透气儿,“喝药了。”

男子仍然闭着眼,纤长的睫毛遮蔽了眼睫的青黛。

晃了晃他,不见清醒,丫鬟放平他,蹲在床边小声道:“我想你是听得见的,只是醒不过来,那你要认真听我接下来的话,绝无一句虚言。”

她端起药碗,抵在他唇边,“这不是你平时喝的药,而是生津健体的良药,三副就能让你恢复力气。”

男子紧抿着唇不配合,丫鬟掰他的嘴,怎么也掰不开,可想而知,这两年,府中人是如何逼他喝药,而他又是如何抵抗的。

“你要信我,”丫鬟累得气喘吁吁,俯身在他耳边道,“殿下,我是慕夭,你还记得吗?”

男人面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但修长的手指微微一蜷。

慕夭掐腰站在床边,想着要如何喂他喝药。

沉船那日,她和赵祎一同被卷入湍流中,两人顺流直下,磕磕绊绊,冲到了不同的地方。

等她找到赵祎时,却被一支箭羽射中,不得已躲进了灌木丛,眼睁睁看着几名黑衣人将昏迷不醒的赵祎抬走。

情形紧迫,她顾不上去找人帮忙,只能硬着头皮跟踪上去,看着他们登上一艘大船。幸好大船的两侧绑了几只小木船,她潜入水里,爬上了其中一只。

在经历了五天五夜的饥饿后,大船停靠在黎郡一座城池的岸边,之后几人将赵祎抬进了辰王府。

她深谙世家府宅的奥秘,寻到破绽,从一座枯井爬进王府,又从晾衣杆上偷了一件侍女服,自此暗藏在府中。有了在缃国公府乔装的经验,这一次也算游刃有余。她刻意扮丑自己,混进了几百侍女的行列。

没人会去注意一个新来的烧火丫头,等管事的发现不对时,她已经与下人们混熟,管事的只当是名册上少记了一个人,还每月给她发放起月银。

但她一直没机会靠近赵祎,直到药房的侍女替自己赎了身,她才顶替上名额,成了一名熬药的婢女。

这两年她也尝试向外传送消息,均以失败告终,还差点被人识破,之后便畏首畏尾,不敢轻易动作了。

思及此,慕夭长长叹口气,自己对赵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通过两年的观察,她察觉到了辰王的野心,也知道,辰王在等待举兵进攻的时机,到那时,他会用赵祎的性命逼官家交出一定数量的辎重、粮饷和城池。

人都有软肋,辰王知道,官家的软肋是邵婉和赵祎。

一碗药喂不进去,又不能耽搁太久引人怀疑,慕夭一咬牙,端起碗抿了一口药汁,鼓起腮帮盯着男人干涸的唇,“唔唔,唔唔唔。”

她的意思是:殿下,我喂你。

可处于半昏迷的男人哪里听得懂。

直到唇瓣传来温软触感,一抹滑腻撬开自己的唇,赵祎才有了反应,微微睁开深眸,看着眼前放大到模糊的脸。

慕夭......

趋于停滞的心脏蓦地一跳,带动血液开始流转,赵祎蜷缩下指尖,缓缓松开牙关,任一泓泓苦涩药汁入口。

见他配合,慕夭心中一喜,坐起身,“殿下醒了?”

男人毫无反应。

慕夭抹把嘴,忽略掉心头的赧色,告诉自己这是形势所迫,不该拘于小节。

门外开始催促,慕夭端起托盘准备走,“殿下即便恢复了一些体力,也要一直装下去,切不可让他们瞧出端倪。我三日后再来,还会给你带汤药,你要信我。”

听她要走,赵祎忽然发力,可意识控制不了身体的僵硬。因过度用力,手背泛起青筋。

慕夭察觉后,按住他的肩膀,“别激动,我在呢。”

那双盛满星辰的眸子泛起水光,像在关心她的安慰,慕夭心头一涩,弯唇笑道:“不必担心我,我多激灵呀。”

女子面庞黑乎乎,笑颜却皎洁如月。

屋里安静后,赵祎眨了眨眼睛,纵使全身的感官都已麻木,唇瓣上仍能感受到那抹软糯,还有银丹草的清凉。

赵祎自嘲地想,幸好每日都会有人给他清理身体、面庞和口腔,否则,这对慕夭来说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吻。

走出耳房,慕夭夹着托盘去往前院,迎面遇见走来的辰王。她侧身避开,福福身子。

辰王瞥她一眼,在守卫的点头哈腰中,走进耳房,靠在门板上,手里握着马鞭。

男子刚刚步入而立之年,拥有一双和赵澈很像的桃花眼,只是他的眼中没有少年的气盛感,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和算计。

“太子近日情况如何?”

守卫躬身道:“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