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卿隐(卿隐)_第70章 第 70 章(1 / 2)_枷锁卿隐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70章 第 70 章(1 / 2)

枷锁卿隐 卿隐 5100 字 4个月前

桌面上的两匹大红色织锦,  沐浴在打窗屉里投射而来的曦光中,流光溢彩。

        林苑坐在案前半晌未动。

        田喜小心翼翼的拿过其中一匹,摊开约莫巴掌大的宽度,  满脸挂笑的往她的方向呈了呈。

        “十日的时间是赶了些,  太子爷也怕累着您,说是上面花纹不必绣的多么繁复,  简单勾勒些金线上去就可。您看,得闲的话,要不动动针线?”

        林苑目光投向那艳红绚丽的织锦。

        艳色夺目,经纬细致,  触摸应也是无与伦比的细腻温软。

        良娣是妾,却要做正妻的派头绣红盖头,  逾制又放肆。

        日子偏又选择符家忌日的第二天。

        他的动机是什么她不清楚,可其中掺杂的对符家的恶意,却是让人能真切感知到的。

        她移开目光,  望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飘雪。

        红与白,  两种极端的色泽,  仿佛隔开了两个不同的天地。

        “许久未动针线,手也生了,  不妨让人替劳吧。”

        听了这话,田喜不免窒了下。

        “哎哟瞧您说的,您便是捏着针线随意勾勒两下,却也比那些粗手笨脚的仆妇们强上百倍,  千倍。”边说着,他边展开那流光溢彩的织锦给她看:“您瞧瞧,  这贡锦料子柔软顺滑,  罗织的锦丝又细密,  真是上上等的绝品,便是宫里头也少见的。除了您呐,其他人就算摸上寸许都没那福气。”

        “真是手生了。”  她半阖眼帘:“田公公还是收起来罢,左右也用不着这个,不绣也使得的。”

        田喜听了不免想叹气,这如何使得呢?

        仔细放下手中织锦,他双手搭握在身前,自然微躬了身子,好言相劝道:“太子爷盼着呢,您好歹还是绣个吧。要真撂了手不做,让太子爷的意愿落了空,您自个想想,他可是能善罢甘休?届时又少不得会横生些枝节,甚至会闹出些您不愿意见到的场面,您觉得这又是何苦?”

        他又伸手将那织锦往她面前轻推了推。

        “您动动手,不过几下裁剪、缝制的事,又何必闹得场面难看。您说呢?”

        外头的飘雪渐大,苍凉的白色落入她双眸,逐渐湮没了她眸底的颜色。

        她转过眸来再次望向那红的浓艳的织锦。

        “良娣盖红盖头,岂不逾制?”

        “不逾制,不逾制。”田喜说的甚是肯定:“旧朝的规矩怎能延至新朝?按照咱新朝的章法,这些完全合乎规章法度,不逾制。”

        田喜说的煞有其事,可他们皆知,这话也不过是随口扯出的遮羞布罢了。他说的不信,她听的也不会信。

        林苑在案前沉默坐了会,最终还是伸出手来,拿过另一旁备好的花剪与金线。

        “既然太子不嫌谕制,那我绣便是。”

        田喜大松了口气,赶忙在旁殷勤的帮摊着料子。

        “怎会嫌呢,太子爷喜都来不及。”

        御书房里,奏折翻动的声音不时响起。

        “弃旧朝旧制,启用新朝新规?”

        圣上指着那奏章上的内容,回头看王寿:“你瞧瞧他说的一本正经的,有理有据,煞有其事。纳良娣的事想要大操大办他就明说,何必整这花里胡哨的,特意来碍朕的眼。”

        王寿没应声,低眉顺眼的立着。

        圣上随手将那奏折扔在御案,抖着花白胡须,不冷不热的笑几声。

        “纳个良娣就是这么个规制,将来要娶太子妃,岂不是要参照迎娶王母娘娘的规格来?”

        王寿轻手轻脚的上前给他捏着肩背。

        “圣上消消气,您还不知太子殿下,从小到大都是恣肆惯了,唯我独尊的主,哪里容得旁人压他一头?因着符家,太子胸口的这口气迟迟未顺,如今若能压了回去将这口气顺下了,其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气顺下?”圣上莫名重复了这几个字,突然哼笑了声:“他要真能顺下,朕还真敬他是条好汉。”

        王寿只当圣上对太子依旧不满,遂又劝道:“太子秉性纯孝,待您是敬重的。虽说太子殿下如今行事肆意了些,可说来也怪不得他,都是那永昌帝心狠,生生捧杀了殿下。”

        说到这,他又忙补充道:“不过如今殿下已收敛了许多,都是圣上教导有方。”

        “不必替他说话,也不必拍朕马屁。”

        圣上朝后扫了眼,见王寿躬身垂了头来,方重新靠回御座上,闭眸养神。

        他不怕太子野,就怕他野不起来。

        “他要大操大办就随他,他既不怕天下人笑话,朕也能剐的下这脸面。”

        圣上无甚所谓的说着,又莫名笑了声:“王寿,可还记得端敏长公主?”

        后背按压的力道突然一顿。

        王寿瞬间回过神来,忙回道:“自是记得的,奴才未去势就是在本家伺候的,如何不认得主子娘娘?”

        圣上颔首,却又问他:“你觉得你主子娘娘可是长情之人?”

        大概是这问话不好答,王寿支吾了半会后,方低声道:“主子娘娘,自是重情重义的……”

        “放屁。”圣上恨恨扫他一眼:“太子又不在这,你粉饰太平给谁看?”

        王寿自拍了下嘴,以示自己说错话了。

        圣上自也不会多做计较,只是捋须又问:“你看朕,可又是长情之人?”

        王寿忙道:“圣上为将时身先士卒,爱兵如子,为君时善待百姓,体恤官员,深受天下人的爱戴。您,自是情义双全的。”

        圣上挑眉将他上下打量,道:“若不是你说的情深意切,朕都当你在出口讽刺。”

        王寿双膝跪地:“奴才句句出自肺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起吧。”

        圣上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案上的奏折。

        半晌,他方慢声道:“薄情之人如何能生出长情的主。王寿,你猜猜看,这宝贝疙瘩,他能捧多久。”

        王寿起身后就屏气凝神的立在一旁。

        闻言,就为难道:“奴才愚钝,实在,也猜不出来。”

        王寿的话落了后,殿内突然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

        “朕猜,不逾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