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昨个那跌打损伤的药用的极好, 今个就配那药吧。”
王太医听得她这般说,不免诧异的看向她,这药的配方再简单不过, 不明白她为何会想起配这药。
毕竟往日里,她琢磨的都是那些医药书籍中比较难的方子。
不成想这会细打量, 他却有些惊疑不定了, 只见她虽强撑着精神却难掩虚弱之态, 明显的忧郁不伸,气血不足。观其面又色白,额上有虚汗,强撑着坐那,身体微晃, 似强弩之末般。
他大惊下就要给她切脉,林苑后知后觉看他搭上脉搏的手, 顿时宛如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疯般用力甩开他。
王太医不免吃惊,对方那尖利警惕的目光, 是他从前未曾见过的。
田喜一直在观察他们这边的情况, 瞧见这一幕赶忙从药田里直起身, 顾不上手里的草药还有沾染上的泥,匆匆小步过来。
“良娣娘娘这是怎么了?”
话是对着林苑说的,可目光却是看向王太医这边。
王太医刚要出口解释, 林苑却抢先道:“我能怎么着, 不是在配药吗。”
说着她将他手里的几株赤茯苓夺过来, 不悦吩咐道:“你再接着拔去, 没事别过来打搅。”
田喜只能讪讪的再次回那药田去。
林苑继续持着药杵捣药, 目光发直的落在捣药罐里的赤茯苓上, 片刻后又忍不住压抑的往在石桌上的蒲黄、三七以及红花上几番流连。
不知为何,王太医总觉得心头发紧,尤其见她反复在那几株草药上打量,身为医者的敏锐让他下意识的就要将那些收拢起来。
“对了,配药的比例是几何?刚一打岔我又忘了,劳烦太医再与我说一遍吧。”
听得对方的询问,王太医稍稍松了口气,为她刚刚的几番打量找到了理由。
“跌打损伤药的成分里,红花占的比例多些,有三成之多,其次就是蒲黄……”
王太医正耐心讲解,却在此时,殿外传来马蹄踢踏的声响。伴随着马夫勒马停靠的吁声,马蹄声以及车轮滚动声也随之停下。
“请太子爷安。”
外头护卫响亮的请安声惊扰了院中的众人。
田喜忙从药田里直起了身,急急就要上前迎候,其他奴仆早早的匍匐于地跪迎主子,而那王太医也匆忙从石椅上起身,面朝殿外方向恭敬迎候。
众人急着恭候折身而返的太子,谁也没注意此刻呆坐在石椅上面白如纸的林苑。
眼角余光扫过远处那衣角翻飞的赭色身影,林苑猛地压下眸,死死盯住石桌上摆放的草药半瞬,而后迅速伸手一把攥住那几株红花及蒲黄。
晋滁下了马车后就直奔她的方向而来。
他的目光早就紧紧攫住了她,本来见她安生的坐在那还松了口气,一路上紧绷的心弦也松懈了几分,可待猝不及防的见她伸手猛攥了药草,不由分说的就往口里塞,他的脸色当即大变。
“制止她!”
他急喝一声,几乎疾跑着朝她的方向飞冲过来,可到底隔得距离远,未等他疾奔过来就要眼见着她嚼碎了那药草咽了下去。
这突发情况让王太医有些手无足措。他倒是隔得近,可那林良娣见他过来阻止,就伸手来挡,他怕冒犯到又岂敢碰着她?
那些婆子倒是反应过来,急速的冲过来阻止,可到底为时已晚,几株药草已经被她给入了口,仅仅也就只夺下了她掌心里紧攥的半株蒲黄来。
晋滁此刻已奔近前来,见她吞咽的动作,想也没想的一把掐了她的脸颊,伸出手指去抠她的喉。
“吐出来!”他戾喝道,同时问:“她吃的什么?”
王太医知是问他,忙解释:“是红花及蒲黄,无毒。”
听到无毒二字,晋滁眉宇间的戾气稍消,可见她疯狂的拍打踢踹想制止他的动作,再想她吞药时候的仓皇与决绝,心下仍旧发紧,不免继续追问:“有何药效?”
“这两味药性凉,活血化瘀效果极好,多用于妇科的血瘀……”
此话一出,王太医似想到什么,骇吸口气。
晋滁也想到了,在那个想法猝不及防灌入脑中的那刻,他好似被一记又重又沉的锤砸击过脑门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僵住在那。
他怔神的这一刹那,林苑拼命挣脱开他的禁锢,起身踉跄的就要逃离。
晋滁猛地回过了神,是啊,这就是她近些时日反常的理由。
他沉冷盯着她仓皇逃离的身影,几步追了上去。
他来不及为那来之不易的腹中孩儿而惊喜,就被她种种举措将他心中欢喜给击的粉碎。
扯了她胳膊,连拖带拽的直接将她扯了回来。
林苑见他的手再次朝她的面颊伸来,惊惧的疯狂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