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平原上,一支大军正在急行军,战马奔腾,泥土飞扬,如一条狂暴的战龙超前滚滚而去,领头的正是薛仁贵和张昱。
张昱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前朝秀才出身,碰上战乱,不想死于乱军,依然投笔从戎,现在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读书的气质,粗犷、豪迈,但眼睛里闪烁着读书人的精明,因为不想死,所以善守。
奔跑中,忽然看到侧方远处有一支大军在缓缓行走,看着有些狼狈,薛仁贵眼力过人,发现是吐蕃军后马上想到论钦陵,赶紧喊道:“张将军,恐怕是论钦陵残部,他们这是准备返回老窝,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恐怕真是他们,不过,他们人多,咱们人少……”
善守之人往往不善于进攻,也不崇尚进攻,薛仁贵不同,闻战则喜,看着那支队伍狼狈的样子马上想到什么,说道:“他们士气低落,无心一战,如惊弓之鸟,恐怕还饿着肚子,人多没用,咱们冲上去,追着论钦陵打便是。”
“真的能行?”张昱有些犹豫。
薛仁贵则自信地说道:“行不行也得打,留着他们咱们拿不下城池,任务一样完成不了,不如试试,成了一劳永逸,败了返回,一切罪责我承担。”
“行,那就干他!”张昱打了十几年仗,热血不减,清楚薛仁贵说的有理,果断做出决定。
“冲上去,咱们人少,别管其他人,就追着论钦陵打,只要杀了他,什么都值得。”薛仁贵喝道,一转马头,朝侧方冲去。
张昱决定了的事也不犹豫,一声令下,带着大军紧跟上去。
两千兵马出辽阔的平原上划出一道弧形,如弯刀一般朝前方追去。
远处军队正是论钦陵余部,根本没想过唐军会分兵,一路过来连斥候都没派,加上唐军穿着打扮像吐蕃军,还以为哪支队伍赶到,没在意,论钦陵一声令下,队伍停下来等候。
“图录,你去看看是哪支队伍。”论钦陵命令道,声音有些虚弱。
一名健壮汉子答应一声,打马冲上前。
论钦陵肩膀上的箭已经取下,包扎过,但伤口没愈合,包扎的布染成红色,疼痛难当,担心影响军心士气,不得不咬牙忍着。
大败过后,论钦陵收拢兵马,痛定思痛,发现自己发了个致命的错误,当初带着大军连夜赶路,以为可以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杀进逻些城,一战而定,没想到唐军连弩如此恐怖,而且用不完似的,更可恶的是城外百姓家中搜不到粮食,大军饿着肚子,战马也饿的走不动,现在看来是个致命的错误。
如果可以重来,论钦陵绝对会领军稳打稳扎,绝不冒进。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不过论钦陵不承认失败,手上还有两万大军,只要回去,吃饱喝足,养上几天就又是一支精锐雄师,加上家族底蕴,届时拉拢、收买其他部队,还有机会争霸天下。
想到将来,论钦陵目光变得坚定无比。
然而,下一刻,论钦陵发现派出去询问的图录被人一箭射杀,猛然想起一人,那人箭术骇人,连射自己手下几员大将,射没了士气,意识到是唐军追来,心中大怒,跑已经来不及了,还会加速灭亡。
列阵也不行,需要时间。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论钦陵怒不可遏,果断大吼道:“所有人听令,不杀了他们,死的就是我们,我们人多,冲上去,砍死他们。”
众人一听有道理,跑只会死的更快,自己人多,冲上去还有一线生机。
“杀光他们,没人赏银一贯,牛羊各石头,杀啊!”
赏赐就像一点火星低落油锅,战意被点燃,一个个目光坚定起来,见论钦陵都率先冲上去了,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冲。
不得不说论钦陵有一套,善于抓住人心鼓动士气,简单几句话就调动两万人嗷嗷叫,开始玩命了。
唐军马速完全起来,双方距离拉紧,薛仁贵看到论钦陵大喜,迅速张弓搭箭,锁定目标,但战马太快,身体起伏,对方也同样不规则起伏,不容易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