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上下打量她许久,许是想判断她究竟是男是女,看了半天,才道:“你这人知不知道这里是六部衙门,等闲之人不能入内!”
黎语颜掏出举荐信:“我是国子监监生,今特携祭酒书信一封,前去兵部报到。”
差役并不接书信,又细细看了看黎语颜的面容,嘀咕:“国子监监生啥时候有长得这般细皮嫩肉的?”
这时又过来一个差役:“喂,张三郎,你看什么呢?”
被称作张三郎的转头对来人道:“上回来兵部历练的是郑家公子,那人一瞧便知是国子监出类拔萃之辈。王五,你瞧瞧今日来的。”
王五拧眉盯着黎语颜瞧了:“这位小公子身量不高,年纪也不大,如何进的国子监?莫不是冒充的?”
“就是,要知道有些监生二十好几了,还在国子监毕不了业。更有甚者,四、五十岁的监生亦有。”张三郎指了黎语颜面容,“瞧你生得这般嫩,怕是毛都没长齐吧!”
王五道:“呵,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打哪来,回哪去!”
旋即,两差役一阵狂笑。
竟然如此说她,黎语颜小脸一沉:“放肆!”
张三郎又笑:“还挺有气势,奉劝你回家找娘去,这六部衙门不是你一个小孩玩的地方!”
黎语颜捏了捏自己纤细的手指,她的身量在女子中算高挑的,但一旦作男子扮相,便显得稚嫩很多。
这两差役竟然如此辱骂她,气不打一出来,朗声道:“烦请兵部尚书出来!”
“哦呦,好大的口气!”王五往黎语颜跟前跨了一步,鼻尖一动,伸手欲摸,“好香啊!”
这小屁孩身上竟然好香,让人忍不住想多闻一会。
不知道摸一把是何滋味?
与女人比之又如何?
黎语颜身形移动,双手负到背后,抬脚踢中王五的鼻尖。
王五被黎语颜踢得一个踉跄,鼻头忽地一股热意,抬手一摸,竟是鼻血流了出来。
“你这臭小子,竟然踢坏我鼻子,今日老子不让你知道谁厉害,老子王字倒着写!”
张三郎没想到眼前雌雄莫辨的少年有些身手,走到王五身旁,拉着他,低声道:“王字倒着写还是王字。”
王五推开他的手:“你不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时,外头正买了朝食的兵部尚书韦池回来,看到门口两个差役正与一个少年争论。
少年背对着他,从他的角度望过去,这少年身量虽不高,但背脊挺得笔直,颇有气势。
反观两差役甚是狼狈,有损衙门的脸面。
遂怒喝:“一大清早的,在衙门口吵吵囔囔成何体统?”
王五哭丧着脸,跑到韦池跟前:“韦尚书,您要给属下做主啊,您看我鼻子都被他踢坏了!”
“在衙门口闹事,罪加一等!”韦池将朝食藏到背后,“眼前的少年郎,烦请转过身来。倘若真是闹事,那便是要受惩戒的!”
韦池是韦锐立之父,战场上所传文书,都经过他之手。直觉告诉黎语颜,他与哥哥黎毅当年的文书有关。
缓缓转身,黎语颜清浅一笑:“韦伯父,许久不见,您可还好?”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面孔,韦池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黎语颜攥着手腕转了转:“韦尚书正二品的官,本郡主从一品的爵位,想见韦尚书竟如此之难!”
韦池终于反应过来,眼前作少年打扮的是黎语颜,她幼年时许配给他儿子韦锐立,那时他与黎宗发关系甚好。后来,黎语颜被镇北王认了回去,在宫宴上,他也见过。
只是没见过她女扮男装的模样。
这会子听她所言,韦池有些丢不开面子。
她年幼时,喊他韦伯父,见了面,她需向他行礼的,如今难道要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