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殿下还是唤属下为凌朗吧。”
旁人唤他为“先生”,那是对他本事的尊敬。
如今他唤太子妃为“师父”,怎么好意思叫“师父”唤他为“先生”,这岂不是乱了套?
黎语颜浅笑抬手,示意他跟着她到寝宫外走一走。凌朗会意,跟上她的脚步。
“殿下七岁成为太子住到东宫,你也是那时进到东宫的么?”
凌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侧,轻声道:“属下是太子殿下中了寒毒后,被殿下寻到,此后便一直留在殿下身旁,以便为他解毒,同时防止殿下中旁的毒。只是那时,殿下身上不光有寒毒,旁的毒实则早早中了,只是一直没有发作而已。”
“这些年来,你替殿下挡住了多少毒?”
“犹记得去岁时,太子妃尚未与太子殿下成婚,那日大雨太子妃送来的糕点,只可惜被雨水冲刷,剩下的糕点粉末辨别不出曾经裹了何毒。旁的大大小小,也有数十次了。”
黎语颜笑:“你倒是敢说,那日贤妃借我之手想害殿下。为此贤妃还派人跟踪我,无奈之下我只好摔了一跤,如此毁了糕点。”
“师父医术高明,属下深感佩服,否则太子殿下如今的情况,属下委实不敢想。”
“凌朗,如今我有个疑惑,季清羽与殿下一道中了寒毒,解药无处可寻。为何季家人能寻到一粒,且只是一粒?”
“这……”凌朗眉头紧锁,“师父这么说,情况委实可疑。照理季家人能寻到一粒解药,天家人又怎会寻不到?”
黎语颜道:“此事我得去问殿下。”
凌朗道:“属下陪师父过去。”
两人脚步一转,朝小楼书房行去。
夜翊珩看他们过来,淡声问:“怎地又过来?”
黎语颜加快步伐:“殿下,方才凌朗给我送药材过来,我想到一事便想来问。”
“何事?”
“殿下与季清羽一道中的寒毒,殿下可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么?”
夜翊珩搁下手中的狼毫笔,回忆道:“母后故去,皇姑母将孤接到江阳侯府住了一些时日,正是在江阳侯府小住时,中了寒毒。”
说起往事,夜翊珩自嘲一笑:“说来也是可笑,母后故去时,孤并未觉得有多伤怀。皇姑母却认为孤太过伤心,便将孤接去。某日一道用餐,孤与季清羽吃了同一道菜,很快便不省人事。据说当时经由太医诊断是中了寒毒,且此毒需十二个时辰内服下解药,否则便有性命之虞。姑母姑父及时寻到解药,却只一粒。孤曾听人说姑母坚持要将解药给孤一人服下。父皇知晓后,下令解药一分为二。”
黎语颜颔首:“这个情况,季清羽也同我说起过。”
夜翊珩不解:“此事上颜颜莫非发现什么端倪?”
凌朗不禁插嘴道:“师父的疑惑是季家人能寻到解药,天家人为何不能?”
“这声‘师父’喊得倒是亲热。”夜翊珩淡笑,“孤曾经也有这个疑惑,怀疑寒毒是老头命人所下。”
黎语颜黛眉拧紧:“不是父皇,又会是谁?”
夜翊珩摇头:“不管如何,孤身上好些毒皆由老头所下。只是寒毒委实厉害,顷刻间能令体内诸多毒素一道发作。”
“殿下那时与季清羽关系如何?在殿下住到江阳侯府前,曾在宫里将糕点赐给了胡思思,彼时胡思思与季清羽正被长辈们撮合。”黎语颜问,“这前后之间有无关联?”
夜翊珩沉吟一瞬,道:“那时季清羽与孤抢同一道菜吃,倘若是他下毒,当时神情又太过自然。但若是他想为胡思思报仇,刻意隐藏了心思,以身试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