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曾少年?清风狂野,意气缠绵。
策驰山岳,仗剑踏歌扬鞭。
水奔流,廊桥追梦,酒纵醉,亭阁抚弦。
争等闲。雨雪骄阳,几许衣鲜。
曲编。竞花逐月,朝霞暮瑶,梦起云烟。
空识归途,华堂孤心分飞燕。
萍花飘、流光浮彩,春晓处、故迹寻遍。
回首看。声教情仇,悲笑人间。
一一一寄84玉蝴蝶〉·春晓处·
建隆三年十二月廿五日午时,载有符太后与小皇帝等人的马车在一众禁卫护送下浩浩荡荡行至房州城外,早为等侯的房州刺史赵逢及辖内诸县官员俯身跪拜,齐声言道,“我等恭迎周太后、郑王(赵匡胤登基后尊符太后为周太后、郭宗训为郑王)入城…”
此时只见一位年有三旬的宫女行到众人前,言道,“太后有令,诸位大人免礼平身…”
“我等谢过周太后、谢过郑王…”
刺史赵逢领着诸官员站起身形后,又听那宫女道,“周太后有请刺史大人上前听令…”
赵逢左右环视一眼身侧的官员,略一迟疑后随着宫女行到为首的马车左侧,随着左侧厢窗竹帘缓缓上卷而开,脸显憔悴之色的符太后临窗望向赵逢,“有劳赵大人相迎,本宫路上受了风寒,想是不能在王府备茶与谢诸员,赵刺史与诸员就不必再迎送入府了…”
赵匡胤登基之时,符太后已为有言在先,待与郭荣守满丧制期日便迁居房州,而她当日之所以如此作言,只因是江秋白临终交待。而江秋白之所以如此交待,是恐她母子等人日后受人欺凌,唯有迁居洛逍遥所处的房州才最为安全。
但无论符太后等人迁居何处,实是为流放幽禁,而对于当地官员来讲是为烫手山芋。此下房州诸官员自是谁都不愿与她亲近,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赵逢闻言心中暗松一口气,故作犹豫后躬身作礼,“望周太后保重身体,下官就遵命行事了。”
言罢赵逢就行到一众官员身前,低声与诸官员一番私语后,复俯拜在地,齐为言道,“我等恭送周太后、郑王入府…”
随着赵逢等人起身分列城门两侧让开路道,早为提前来到房州布置王府的原神虎营卫程六前头引路,领着车队缓缓行进城内。
车队行至郑王府大门后,刚下马车牵着郭宗训小手的符太后,便见一位年过七旬发须皆白的老者近前作礼道,“草民翁牧见过太后,因少夫人临盆在即,少庄主未能前来迎接太后,还望太后恕罪…”
符太后望了一眼站在左侧的贺梅与裴管事,旋而微笑着对翁牧言道,“洛少庄主特意使贺先生、裴管事进京一路随护而来,我与郑王已是感激不尽,何来恕罪之说…翁先生且为回庄复命,待少夫人临盆后,有劳再前来告知,我当与郑王前去贺喜。”
翁牧本不喜礼仪约束,闻言望了一眼裴管事,“少庄主有言,裴管事对房州诸处甚为熟悉,就先为留在王府,以便差遣…”
“如此也好,有劳翁先生代我相谢洛少庄主了。”
“那草民就先为告退了。”
随着翁牧退去的身影,符太后环顾四周一下,转而对贺梅言道:“怎未见青青前来?”
贺梅望向不远处正指挥兵卫卸下行装的徐美菊,叹了一声,“昨日途中老身已差人去药王谷通知太后车驾今日会到,她此下未曾现身相迎,想必是因汝南夫人之故。”
赵光义娶徐美菊入门后,赵匡胤封原汝南夫人(符太后六妹)为越国夫人,而将汝南夫人之号赐封与徐美菊。而对于常青青育有与赵光义的孩子,符太后早已从方常胜口中得知,她从未因此对常青青心生间隙,诸如对她六妹嫁与赵光义一事,她也从未有过怨恨,闻言叹了一口气,言道,“听闻汝南夫人数度前去药王谷,皆未得青青一见,此下想借我到来之便与青青一会…恐怕也不能如愿了。”
贺梅扫了一眼进进出出搬运行装的兵卫,言道,“唉…一路而来,汝南夫人也将其苦衷言与老身知晓…老身想即刻回药王谷与劝,毕竟她二人曾为知心之人…”
符太后点了点头,“药王谷与此距有一二百里之遥,贺先生若能将她劝下,且待明日再来不迟。”
“那老身就先为告退了。”
***
药王谷,几幢竹楼相围的楼前空地上,青娥蹲身引着一位模样可爱、约莫两岁的小男孩学走路,望着小男孩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站在不远处的常青青‘咯咯’轻笑。
当贺梅身形出现在竹片围起的院墙门口时,常青青趋步上前相迎,“太后与小皇帝她们都安顿好了?”
“还未进府,我便赶来药王谷,不过有裴管事在,你不必担心。”
二人边走边言,行到院中的石桌边上落座而下,望着已为被青娥抱起的小男孩,贺梅笑道,“近两月未见,忆非倒是长高不少了,谷中清寒,此下让他在院中学步,是以用清冷之气,使他血气升腾,助他阳气生发…嘿嘿,青青你想早点激发忆非潜能,教他武学?”
“贺先生可是愿收忆非为徒?”
“若你愿意,我求之不得。”
“那待忆非站稳脚跟了,我便让他拜贺先生为师。”
“好、好。”贺梅点了点头笑道,略一停顿,话题一转,“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太后?”
常青青微微摇了摇头,却也未岀言作答。
“我此番随护太后而行,途中与徐美菊有过一叙,她将嫁与赵光义的原因告与我知晓,当日…”
常青青截言道,“她如何原因嫁给赵光义,与我无有干系,贺先生不必与她解释,而我亦未见恨于她,只是不愿与赵家之人有任何牵扯…”
贺梅心下一叹,“那你真得要等她离去之后,才肯前往房州见太后?”
常青青避开贺梅所问,言道,“几位太妃与小王爷可是一同前来?”
“杜太妃本是要带纪王、蕲王一同前来,可惜纪王染了风寒,故不能成行,母子三人便先留在开封。”
“那她们还住在宫中吗?”
“太后迁居房州,杜太妃自不愿再留宫中受气,她母子三人此下落脚在你原先的郡主府中,留有几位忠心的兵卫随护。”
“那秦太妃与曹王啦?”
贺梅略一迟疑,“曹王不知所踪了…”
“什么?”常青青大吃一惊,“曹王他是什么时候失踪…方伯父他们可是知道?”
“方帮主两年前已为知道…”
“那方伯父他、他为何不告知与我…”
“方帮主知晓先帝几个嗣子中,你最为疼爱曹王,怕你分心要离谷去寻,是故未曾告知与你…”
“原来如此,难怪这两年多我与信问候太后她们,太后复信皆报平安,想来是方伯父不让她们告我知晓…”常青青眼泛泪光,“今时秦太妃已到房州,我终会从她口中知晓曹王失踪一事,所以此下先生才实言与告…”
贺梅听出常青青语气以为自己也是特意瞒她,摇头苦笑,“我亦是入京之时才为知道此事,而以我所猜,连逍遥他也未必知道…”
“这、这是如何回事?”
“当日赵匡胤兵变入宫之时,秦太妃恐遭不测,便让一位名唤唐慬的龙卫将曹王带离岀宫,待你兄长常山与孟小虎他们回到宫中,秦太妃便将实情与告。
那时开封封城三日,常山料定唐慬还未带曹王逃出城外,便使人暗中寻找曹王,可惜未为寻出曹王身在何方…但过了五日之后,常山向太后、太妃禀告,曹王已被唐慬带岀城前往符太师之处相避。
那时太后便询问常山是如何得知此消息,常山言称是一位忠于先帝之人岀手相助使曹王安全离城,而消息正是此人所告知,等曹王平安到达大名府后,那人会再为通知。”
“兄长他未告诉太后她们…相助之人的身份?”
“未曾,想必是那人特意嘱托常山不能相告吧…”贺梅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却未料没过几日常山他与小虎便遭难而去,而当时符太后对符太师未出兵勤王心头见恨,以至未与符太师见面,也自未能当面询问符太师…唐慬是否带着曹王投奔于他。”
“太后为何不使方伯父前去打听?”
“太后虽见恨符太师未为勤王,但她相信自已的父亲绝不可能会对曹王不利,是故不曾与人前去打探…”
“待太后与符太师冰释前嫌后,才为与信相询符太师曹王眼下状况,却是得知曹王他们未曾前去投奔,是故才为告与方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