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脉这件“小事”,只是张永漫长的修行生涯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三年,对于一个孩童来说,不算长也不算短,懵懵懂懂又无所牵挂。
但对于一个重生后的人而言,却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大曌历五百四十年,秋。
镇国府的后院,张永手中的剑连续刺出几个残影后,锋芒一闪,在缓缓飘落的一片枯叶上划过。
枯叶十分完整,但背面的脉络上却多了一道轻轻的划痕。
能够如此精准的控制力道,简直不像是一个三岁孩童可以做到的。
在独孤敏看来,惋惜却多于惊叹。
她时常在想,如果永儿那年洗脉成功,是不是当下早已经在武道之路上走了很远呢?
可惜在人的一生中没有那么多如果,机会往往只存在一次。
对于张永而言,这一次机会,他根本没有任何与命运妥协的空间。
“娘,我刚才这一剑,可否有您一半的意境?”
张永收起剑势,故意这般虚夸道,其实,那一剑他只稍稍认真了些而已。
“你还差得远呢…”
独孤敏叉腰,假装严肃,但脸上仍旧隐藏不住一丝骄傲。
在她的眸子中,儿子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了。
眼看他身姿挺拔,束起了黑发,面容虽说是稚气未脱,却也有了几分英气,尤其那对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双目,偶尔会闪出几分成熟和锐利,令人忍不住暗暗惊奇。
张永小跑过来,额头带汗。
娘亲俯下身子,一边轻轻地为他擦拭,一边道:
“青萍剑的基础剑招你已经学会,再往深处学的话,就要涉及武脉激发,永儿却是难以再进一步了。”
“我知道,反正只是练着玩而已…”
张永将剑收到了手环里,又唤出一个棋盘来。
“娘,不如开一局吧,好些天没和人对弈了,孩儿的手真痒…”
独孤敏知道这一次是逃不脱了,无奈之下耗尽脑汁和儿子对了一局。
结果早已预知,她输得一塌糊涂。
可张永却暗暗觉得这几年来,娘亲的棋艺大涨,恐怕在燕州已无敌手!
“我又输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让一让娘亲?”独孤敏勾了一下他的小鼻头。
张永收拾棋盘,煞有其事道:
“让棋还不如弃子,娘亲知我心不由衷,便是无礼,继而不孝,不如心中如一来得痛快。”
“好你个混小子,又来指点娘亲了,书院读的书看来都用在和人较真上,也不怕有人不买你的账?”
独孤敏笑骂道。
“娘亲爱我,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孩儿心胸坦荡,也不屑与人虚与委蛇,他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么?”
“我是说不过你,但你亲爹可不吃你那套。”
张永双手搭在后脖颈处,笑道:
“爹的脑袋更是一根筋,要是知道我让他,肯定把我屁股打开花!”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气不起来…”
两人正说着,丫鬟小翠端来一盘柿子饼,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招呼他们过来吃。
小翠这两年个头长了不少,虽然没有张永那般夸张,但一对大长腿,却很是夺人眼球。
“翠儿姐,你也吃啊?”
张永给小翠递过去一个,后者摇摇头:
“我不喜欢吃,还是夫人和少爷吃吧。”
暗暗感觉她有些心事,张永也不便多问,嘴里咬着一个,兜里又揣了两个,拱了一下手,就匆匆往外跑。
独孤敏知道儿子是去找大莽玩去了,也没有阻拦。
说到徐大莽和奶嬷嬷,他们两人自从少爷断奶之后就自觉地搬出了侯府,靠着这两年积攒的银子,在跨了两条街的地方买下两间房子,平时靠做些小生意养活自己,却也有滋有味。
只是大莽的乡下老爹不肯搬过来,一说就是放心不下田里的庄稼,却偶尔趁着农闲的空隙进城和他们团聚。
此时,小翠望着少爷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禁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独孤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