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把刘武逼急了,他不管不顾下令围歼我等,那怎么办?”
“大侄儿已经避了,不要逼他!!”
西陵士卒的古怪,张飞自然早看出来了,也猜到了这古怪背后的原因。
但连张飞都看透这古怪背后的原因,刘备又岂能不知?
刘玄德神色漠然:“我正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胆子弑父?!驾!!”
话音未落,刘备已然一骑冲出。
“大哥……”张飞还要再劝,无奈后方精骑洪流,浩浩驰至,将他裹挟着随刘备而去.
……
“驾!驾!”
战场上喊杀之声四起,驭者挥舞缰绳,紧张的抽打着挽马。
身后隐隐还能听到骑兵追击之声。
身后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但刘武似乎丝毫也不放在心上……
忽然,
一声高喝猛地自战车西北方向传来:“逆子!哪里逃?!”
驭者一个哆嗦,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刘玄德与张飞、刘封三人,纵马向战车驰骋而来!
三人身后千余精骑滚滚杀至,烟尘灰土,冲天而起!刘玄德调转方向从侧翼杀了过来!
一时驭者汗如雨下,握着缰绳的手都在哆嗦,他颤颤巍巍的看向身后:“主,主公……”
刘武双眸依旧不曾睁开,他再度开口:“避……”
驭者如梦初醒,慌忙再转马头:“驾!驾!驾!!”
唏律律!~
四匹挽马奋蹄昂首,向东北方转向。
千钧一发之际!
原本已经被刘玄德精骑无限接近的战车,再次被拉开了距离!
轰隆隆!~
风驰电掣间,刘备领着那千余精骑疾奔而至,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刘武的战车调转方向,让他们扑了个空。
“追!”刘玄德脸色难看:“今日这小畜生便是跑到大江里,我也要将他生擒而归!追!!”
公安精骑从头到尾马不停蹄,顺着战车的方向再度追去。
为保护刘备,已经杀的体力不支的刘封想要说些什么,但望着那自家义父那面沉如水的神色,终究还是闭嘴不言,紧随刘备身侧奔去……
须臾,
轰隆隆!~
一阵让大地都在震颤的声音,再度袭来。
驾驭马车的驭者念头未灭,脸色已经唰的白了!
“小畜生!”刘玄德那满是冷意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你此时下车,我绝不伤你性命!”
黄尘滚滚中,
刘备那握着双股剑的手,因为过于激动早已满是潮湿……
这该死的逆子!这次!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老子终究还是老子,儿子永远都是儿子,这小畜生如何能斗得过自己?!
双方的距离,不停地缩短!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驾!驾!”
驭者肝胆欲裂,手忙脚乱的抽着挽马:“这,这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再避就只能……
驭者放眼望去,
前方一边是滔滔大江,一边却是自家大营!
自己总不能带着主公避到大江里去……
“驾!~”
驭者毫不犹豫的再转马头,向着大营辕门方向狂奔而去。
这孽子已经慌不择路,要往大营里跑了么?
刘备一声冷笑:“咬紧了前面的战车,莫要让他跑了!”
义父还要追?
那可是刘武的大营!
“义父三思,不可再追了!”望着前方战车转向,往刘武大营奔去,一旁的刘封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等两千精骑,杀至此时只剩下千余骑,刘武兵力远胜于我等,若他组织反击,西陵军围攻过来,我等必有倾覆之危!”
张飞也在马上苦劝:“大侄儿有万夫不当之勇,真要打起来俺也未必是他对手!”
“前方就是刘武大营,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营中设下埋伏?”
张飞、刘封苦劝不已。
但此刻,是刘备最有机会解决刘武的时候!
错过这次机会,只怕日后是自己解决刘武,还是刘武解决自己,都不好说……
只要抓住刘武,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阴私会被天下人所知,江北之地,还有江陵、西陵、合肥三处重镇也都是自己的!
自己的大业也会更进一步……
只要抓住刘武,所有的隐患,所有的问题都会彻底解决!
“刘武此刻胆魄已丧,哪里还能组织什么反击?他重伤未愈,又哪里来的什么万夫不当之勇?”
“便是他真在营中布置埋伏又何妨?”
“还看不出来么,他不敢弑父!!”
刘备的声音越来越高昂,除了生擒刘武,他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戒了:“诸将士!成就大功,只在眼前!”
“随我马踏联营!”
唏律律!~
刘备猛地一提马速,
轰隆隆!~
江畔的大地震颤的愈发厉害,千余精骑仿佛疾风掠过原野,呼啸着奔向西陵大营。
刘武战车前脚刚入营,几乎转瞬之间,刘备领着千余精骑已至。
“杀!!”
“什么人?!”
“是公安城的人!御敌!”
“结阵,快结阵!”
大军主力早已调出营外,此刻驻守西陵军营的兵力并不多,再加上刘备精骑杀来的猝不及防,营内驻军根本无法抵挡。
“啊!”
唏律律!~
一名名守营士卒倒地。
无数顶军帐,被这千余精骑撞翻。
残破倒塌的军帐越来越多……
哗啦啦!~
满地狼藉,大营乱成一团。
刘备的目光只盯紧了前方的那辆战车,他嘴角的弧度压制不住的弯起来:“逃不掉了,这逆子逃不掉了!”
“其他的不要管,追!给我追上那小畜生的战车!”
……
……
中军大帐旁侧,一顶军帐内。
酒肉摆满了几案,
周瑜、太史慈并江东十二将,只是不停地喝着闷酒。
他们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将近一个月了,现在荆南的战局是什么样,他们也是两样一抹黑,刘武也不来见他们。
只是今天才松了一顿酒肉过来。
“这刘子烈也太过分了!”周泰灌了一碗酒水,嘴里抱怨着不停:“一封我们都没见过的吴侯书信,就把我们生生囚禁了快一个月,当真是岂有此理。”
“书信?呵……”丁奉一声嗤笑,他还在为上次丢人的事耿耿于怀:“哪里来的书信?必然是刘子烈随口找出来的借口!”
“吴侯能做出让我们背刺盟友的事情吗?这事儿怎么可能……”
说到最后,丁奉的声音忽然有些中气不足的小了下去。
就连刚刚还在抱怨的周泰也闭了嘴。
其他诸将,神色各异……
吴侯当真会让自己等人做出背刺刘子烈之事么……
这事儿……不好说。
帐内众人,毕竟都是为吴侯效力经年的老人了,这位吴侯什么性子,干过什么事,他们最清楚不过。
前不久,吴侯前脚刚答应刘玄德共击刘子烈,可这后脚不就和刘子烈结了亲,出兵助他夺取荆南了么?
如今吴侯若是再起了别的心思,也不是没可能……
轰隆隆!~
忽然,
一阵沉闷的异响,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众人轰然起身,满脸惊疑不定……
“这声音是……”
唏律律!~
轰!~
一群黑影自帐外闪过,
偌大的军帐轰然倒塌,
江东诸将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跑出去,就被埋在了帐篷之下!
“骑兵,这是骑兵!”
“特奶奶的,刘子烈到底会不会治军,怎么任由骑兵在营里乱跑?!”
“不对!事情不对……”
周瑜、太史慈等人狼狈不堪的从倒塌的帐篷里爬了出来,周泰脑袋上还顶着一个酒碗,所幸无人受伤。
但他们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江东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刘武坐在战车上在大营中跑,刘备领着一支骑兵在后面追?!
区区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荆南局势变化这么大的么?
刘备居然领着骑兵追击刘武,都追到军营里来了?!!
太史慈喃喃自语:“这,这莫非是刘皇叔翻盘了?这父子俩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正在此时,
“逆子!你还要往哪里跑?还不快快停马下车,向你父请罪?!”
此时刘玄德已然脱离千余精骑,距刘武战车不过保持着十余步的距离,但前方的战车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想到自己因刘武所受的屈辱,
想到自己因刘武所吃的闷亏,
想到直到此时,刘武已然无路可逃,居然还不愿向自己低头认错……
“混账!”
刘皇叔竟举起手中长剑,猛地朝刘武掷去!
“不可!!”刘封大叫一声,他肝胆都要裂开了。
张飞慌忙去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呼!~
尖利的破空声响起……
锋利的剑尖,
直奔刘武后背而去,眼看便要刺中刘武背心……
“不好!”
见证这一幕的江东诸将,心头猛地一紧……
迫在眉睫之际,
刘武动了……
他骤然出手!
于半空中……
啪!~
牢牢接住了那柄剑的剑柄!
“停……”
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自战车上,传荡开来。
唏律律!~
驭者勒马停车!
刘备下意识的勒马而立!
就连后方追击而来的千余精骑,以及匆忙赶回大营救援的西陵将士,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停下。
原本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的西陵大营,竟忽然寂静。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刘武的能耐,他们都是知晓的。
今日刘武一避再避,三避!!
现在战车终于停了,刘武终于停了,他不避了……
战车上,
刘武终于睁开了双眸。
他缓缓站起,转身望向身后的刘玄德。
“刘皇叔……”
轰!~
电光火石间,
刘武已经举起手中那把锋芒毕露的利剑,
朝着刘备,缓缓扬起……
刘备大怒!
却也是终于慌了:“你,你要干什么!!”
这逆子怎么敢?!
然而……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刘武还是将那把剑,朝刘备猛掷了回去……
嗖!~
破风声响起!
刘备寒毛竖起,他赶紧闪避。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之音!
锋利的长剑,直接没入那战马马首!只留一个剑柄还露在外面!
刘玄德心颤不已,方才若不是闪避及时,那把剑恐怕就是插进自己胸口了。
唏律律!~
那战马一声哀嚎悲鸣,当即摔倒。
扑腾!~
他滚鞍落马,
“啊!~”
他一声哀嚎,
他被战马的尸体压在地上。
滚热的马血,淋了他一脸。
“义父!”
“大哥!”
张飞、刘封已经呆了。
这……
这……
这可如何是好!
战车上!刘武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望着刘玄德:“今日……你真是好大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