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繁:“……”
喻繁放在兜里的手捏紧了一点,毫无起伏地说:“拿开。”
陈景深嗯一声,把风扇转了回去。
只是没几分钟,喻繁又感觉到后面有风。喻繁没再回头,装知道似的,重新耐心排起队。
来分钟后,终轮到他们检票。
从拥挤的队列出来没那么热了,入场后,陈景深把风扇扔进了口袋。
傍晚的游乐园已亮起了灯,离门口最近的旋转木马五颜六『色』的闪着,边的摩轮挂着彩灯,在空中慢悠悠地转。
游乐场有纸质地图,章娴静一眼找到了自己去的地方。
“我和柯婷去找玩偶拍照,然后再去旋转木马那边拍照,最后去城堡拍照,你们要要一起?”
王潞安表情复杂:“静姐,我一直以为你跟别的女孩一样……”
“滚。”没什么阳光了,章娴静摘下墨镜,『露』出她精心化的妆,翻了个白眼,“那我们去了,晚上逛夜市的时候再集合。你们玩的时候注意时间。”
剩下四个男生站在游乐场花园中央。
王潞安问:“我们玩什么?”
“知道。”喻繁转身走,“边走边看。”
靠近门口的娱乐项目都挺幼稚,适合儿童玩。
快乐旋转杯,王潞安问:“要我们……”
左宽:“你他妈睁大眼看看,这里面有除了小孩子和长以外的人吗?”
碰碰车,左宽问:“然试一下……”
王潞安:“,我晕车。”
两人互相否定了一路,喻繁和陈景深走在前面,压根没多看这些项目一眼。
喻繁瞥向身边的人,陈景深正沉默地扫视着周围花花绿绿的游戏机,看起来确实像第一次来。只是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出是感兴趣还是感兴趣。
喻繁冷飕飕地说:“玩什么说。”
下一刻,陈景深停下了脚步,扭头直直地盯着旁边看。
喻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一个阴森森的黑『色』木门,门边立着一个牌子,写着“鬼屋——未知洞『穴』”。
喻繁:“……”
王潞安和左宽默契地笔直前进,眼都眨。
陈景深那句“玩”刚到嘴边,被人抓住手臂拉走了。
喻繁语气冷漠:“这个行。”
几分钟后,陈景深在双人摩轮面前停下。
然后又被人拽走:“坐。”
片刻,陈景深看了一眼双人单车摊,脚步出现了那么一秒的迟缓——
手腕又被牵住:“骑。”
陈景深好笑地盯着牵着自己衣服的人的后脑勺,诚恳发问:“那能玩什么?”
他们在游乐园最中心的区域停下。
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分别是大摆锤、山车、海盗船和这座游乐园最出名的、落差足足有129米的跳楼机。
喻繁:“选吧。”
陈景深:“。”
-
踏入这块区域后,感觉四周360°都是别人的尖叫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所以左宽和王潞安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他俩是典型的越菜越玩。
先是由王潞安一句“你该连这个都怕吧”宣战,左宽立刻反击“谁怕谁孙子”,最后两人都抖着腿咬牙决定,一起上去。
这四个项目的队列比他项目要长上好几倍。他们晚点还要去参加游乐园晚上的夜市,时间上看,他们没法把四个项目都轮一遍。
几人商量了一,决定先玩最火的跳楼机,之后如果有时间再排他的。
王潞安和左宽吵吵嚷嚷地走在前面,喻繁低声问:“你能能玩?”
陈景深说:“能。”
喻繁这才朝队伍末尾走去。
他们在一条人造洞『穴』里排队,里面有空调,等待瞬间没那么难捱了。
排队的时间有点久,王潞安和左宽干脆开了一局游戏,
喻繁喜欢站着玩游戏,没参与,无所事事地靠在墙上看王潞安玩。
t恤被人牵了一下,喻繁下意识转身。
队伍排得很长也很密,他毫无防备地一转身,两人一瞬间挨得有点近。
陈景深眸光在帽檐下垂落:“好像还要排很久。”
“嗯。”喻繁被他看得眨了一下眼睛,“你等?那我们去玩别的项……”
“反正有时间。”陈景深道,“背一下离『骚』和滕王阁序?”
“……”
四分钟后,他们终排到了尽头。
上一批游客惨白着脸从座位上下来,王潞安咽了咽口水:“我怎么觉得他们没一个站得稳的呢?”
左宽艰难地仰着脑袋:“刚才在外面看……感觉没他妈这么高啊……”
喻繁最后一次小声确定:“你真能玩?”
陈景深:“嗯。”
工人员把他们身前的隔离带开,喻繁一脸平静地脱掉帽子进去:“那走。”
机子有三排座位,一排可以坐六个人,这一侧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对情侣。
被绑上安全带的时候,王潞安和左宽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悔。
几分钟后,机子启动,他们缓缓、缓缓地往上升,仿佛没有尽头。
“还他妈停……”王潞安绝望到要哭了。
左宽朝下喊:“我玩了!喂!听到没有!子要下去——”
一个比一个大声,把喻繁吵得有点烦。
但他很快松开了眉。
跳楼机升到了最高,129米的高度足以让他俯瞰『色』彩缤纷的游乐园和一片静谧山林,和地平线那头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他腿悬在空中,心里没有任何恐惧,紧张又享受地看着这一副景『色』。
“李妍!我喜欢你!!”那对情侣中的男方忽然朝大吼,“嫁、给、我、吧——”
旁边四人都是一顿。
女方原本在小声尖叫,闻言停了两秒,紧跟着大喊:“我、愿、意——”
“我、爱、你——”
“我、也、是——”
喻繁面无表情地看着风景,正着特么怎么还下坠,手背忽然被人碰了一下。
陈景深牵了一下他的手指:“喻繁,我……”
“闭嘴,”喻繁心里一跳,往他手上用力一拍,“你敢学一句试试???”
“……”
陈景深偏了一下脸,两秒后才转回来:“我只是,忽然有点怕。”
喻繁:“……”
“能能握着你玩?”
“能。”喻繁冷着脸说。
陈景深看了他一,扭回头:“好。”
左宽受了了,悬在高空折磨人了,他闭眼大喊:“他妈的到底还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草/你/妈——”
跳楼机毫无预兆,猛地往下掉!
下坠的那一刻,陈景深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手指,下一秒,他的手被人紧紧抓住了。
他怔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回握,下坠的秒间,两人互相『摸』索着对方的手,最后指牢牢地扣在一起——
强烈的失重感让人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周围尖叫声绝耳,甚至有人嘶喊到失声。
两只相握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心跳隔着薄薄的皮肤互相碰撞,炽热、颤抖。下坠的程中,喻繁几乎没有呼吸,他好像在很久以前幻这高处坠落的感觉——几秒之间跌落在地,整个世界都往身上压下来,重到把灵魂全都砸碎。
但幻里没有一只紧握着他放的手,也没有陈景深的体温和心跳。
跳楼机在触地之前戛然而止,短暂的停了一儿,然后再次上升,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一点点。
喻繁终恢复呼吸,用力地喘了几声,下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陈景深也在看他。
陈景深的头发被风吹散,『露』出他漆黑干净的眼睛。跳楼机的灯光映在他眼里,像被浸在湖中的月亮。
陈景深说:“别怕。”
喻繁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脸『色』,让陈景深觉得自己在害怕。
“我怕个屁……”喻繁哑声道,“陈景深,你又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
他们升到最高处,陈景深的声音混在风里。
他停顿了一下,笑着低声说,“喻繁,我好像跟你一起死了一遍。”
喻繁心跳漏了一拍。
下一刻,他们高高下坠——
喻繁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忽地炸开,心脏剧烈跳动,全身血『液』沸腾燥热,甚至差点和王潞安他们一起叫出声。
喻繁脑子晕眩,恍惚间,分清这些是为失重,还是为陈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