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心头漫上一阵阵委屈和惶恐。
她不明白,为什么才不过短短几天,沈云兮和沈行雷这对兄妹就像是换了个人,简直像是豺狼虎豹披上了人皮。
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透过朦胧泪眼看见沈银翎,恼恨道:“我现在成了个笑话,你高兴了吧?!果然,你们沈家没一个好东西!”
沈银翎轻哂:“公主亲自为自己挑的皇嫂和夫婿,又有什么可怨怪的?”
陆芊芊想起自己从前是如何盛赞沈云兮和沈行雷的,不禁一阵后悔,哭着冲了出去。
沈银翎也离开了东宫,带着抄好的佛经去见郦太后。
慈宁宫。
郦太后细细翻看过那几本佛经,笑道:“昭昭的字,怎么看也看不倦。”
“不过是为孝贤长公主尽一点绵薄心意,太后娘娘喜欢就好。”
郦太后示意嬷嬷收起佛经,目光落在沈银翎的脸上。
少女高髻华裙,美艳不可方物,便是宫中三千美人,也不可望其项背。
难怪她那端方自持、清正守礼的皇孙,会栽在她身上。
她眼底的笑容多了些意味深长:“听说,昭昭是从东宫那边过来的?太子妃一向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曾为难你?”
“二堂哥的侍妾小产了,东宫大乱,太子妃自顾不暇,又谈何为难臣妇?更何况有太后娘娘庇佑,满京城里,谁都要给臣妇几分薄面的。”
沈银翎这番话说的漂亮。
婉转告诉郦太后,她不仅从沈云兮手里全身而退,还闹的东宫鸡犬不宁,可见手段远胜沈云兮,是个有价值的人。
另外也是在向郦太后投诚,表明她是郦太后的人。
果然,郦太后低低笑了起来:“倒是哀家多虑了。也是,昭昭自幼就是个鬼灵精,天底下只有你能叫别人吃亏的份,谁又敢让你吃亏?”
沈银翎剥了个金丝蜜橘,柔声道:“太后娘娘惯会取笑臣妇。”
“只是哀家没想到,那沈行雷不仅有了庶长子,还让侍妾又怀上了孩子。”郦太后摇了摇头,“沈炎到底是庶出一脉,连子孙也上不得台面!”
沈银翎细细剥干净橘瓣上的白色脉络,微笑着把果然放在碟子里,呈给郦太后享用。
郦太后随意拣起一瓣:“蜜橘无籽,乃是上品。可咱们后宫宅院里的女人,若是无子,那便是不堪大用,纵使能一时笼络住男人的心,也没法儿保证一世的荣华富贵。”
沈银翎清楚,郦太后这是在点自己。
果然,郦太后盯向她:“如今东宫无子,谁能最先诞下皇嗣,将来便可母凭子贵,说不得一步登天也是有可能的。你虽被镜危养在了外面,但就凭他对你的疼爱,未尝不能一试。”
沈银翎垂着眼睫:“回禀太后娘娘,并非是臣妇不愿怀上子嗣,而是暂时怀不得。殿下曾提起过,将来臣妇若是生下孩子,就抱养到太子妃膝下。臣妇与太子妃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愿意把孩子交给她抚养,因此才耽搁到现在。”
“原来如此。”郦太后微微颔首,“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等你真的生下来,哀家可以替你抚育,你不必担心被沈云兮抢了孩子。昭昭,皇宫里面,子嗣是最要紧的,你可不能再耽搁下去!”
沈银翎恭声:“臣妇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已是暮色四合,沈银翎见郦太后也乏了,便告辞退下。
她走之后,一道殊丽的身影从屏风后出现。
少女目送沈银翎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柔声道:“皇姑奶奶,沈银翎会听您的话吗?”